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暮雪上的晨星 | 上頁 下頁
三十三


  「好啊。」紀暮衡透過電梯的鏡面看了秋晨一眼,微笑著答應了。

  他的那個下屬則悶著頭,努力憋住要從嘴角漫出來的笑意。秋晨只好一邊有些尷尬地對他笑笑,一邊在心裡感歎自己交友不慎。

  紀暮衡對於她要去做伴娘的事情很是驚訝。

  「秋晨其實挺能喝的啊,正常情況下一兩瓶紅酒不是問題。至少我認識的女孩子,就她最能喝。」

  秋晨被李菲說得不好意思,低頭一個勁兒地吃菜,紀暮衡偷偷湊到她耳邊說:「看來你上次喝醉還真是意外。你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秋晨臉都要紅了,抬頭瞪瞪李菲說:「你們東北人那麼能喝,我可不保證到時候不被灌倒。」

  「那怕什麼,大不了我把酒店的婚房讓給你睡。我和老公連夜回鄉下老家去,把你扔在那裡。」

  「你這忘恩負義的傢伙。」秋晨起身去洗手間。

  秋晨回來的時候,看見李菲正把半個身子探到桌子這邊,給紀暮衡看她的手機,很得意地顯擺著:「怎麼樣,那邊的雪景漂亮吧。」

  「嗯。一般幾月會下雪?」紀暮衡問。

  「早的話這個月底,我十一月結婚的時候,肯定已經下了。我外婆家就住在山邊,下完雪以後可美了,你見過霧凇嗎?」

  「李菲同學,東三省不找你做旅遊大使真是可惜啊。」秋晨笑著坐下來。

  李菲白她一眼。紀暮衡則很認真地說:「我沒有去過這麼北邊的地方。沒見過霧凇。」兩個人便繼續剛才的話題。

  秋晨只好一個人一邊笑,一邊默默地吃東西。正在專心對付一盤龍井蝦仁的時候,聽見李菲問:「怎麼樣?要不要跟秋晨一塊兒去?我幫你在主桌上加個位子。」

  秋晨頓時發窘,手一顫,把筷子上的蝦仁抖回了盤子裡。

  紀暮衡不動聲色地幫她把蝦仁夾到碗裡,很隨意地說:「我可能沒時間。」

  秋晨松了口氣。「就是啊,你下個月還要去雲南呢。」

  他點點頭,像是有些惋惜地說:「嗯。一南一北,差好幾千公里呢。」

  說著,他很慢很慢地側了頭,看著秋晨。他的目光靜切清澈,秋晨看見自己在他眼中的倒影,被身後的水晶吊燈襯得忽明忽暗,卻是那樣清晰。

  他說,他們差了好幾千公里。

  他的氣息近在眼前,卻即將遙不可及。

  她忽然便覺得有點兒惆悵起來。剛才那一點小小的如釋重負,忽然就變了味。

  秋晨依舊每天會在網上遇到他,兩個人聊些有的沒的,只是沒再見過面。沒多久以後,他按照原定的計畫去了雲南。他了以後沒兩天,秋晨也開始收拾兩天以後去東北做伴娘的行裝,打完包洗完澡以後,她端著杯茶走到陽臺上吹風。

  黑沉如墨的秋夜裡,一陣陣清涼的晚風吹過,夾雜著撲鼻的淡淡甜香味。大院裡的桂花,已經開了一段時間了,不過她還是第一次這麼真切仔細地感覺到它們的存在。她閉上眼睛,感覺著帶著桂花香味的清風順著她的每一個毛孔進入身體。

  千里之外的東北已經下過一場大雪,李菲說,她長白山下的老家已經銀裝素裹。而同樣千里之外的雲南,這個時候應該開著漫山遍野的狼毒花,那兒的原始森林,肯定是五彩繽紛的。她突然很想給他打電話,問問他那邊是不是像他發來的照片上那麼美。

  有幾天沒有跟他聯繫了。她每天吊在網上時竟然有種不知所措的感覺。她似乎已經習慣了每天回家上網跟他打招呼,也習慣了他每天不厭其煩地問她晚飯吃了沒,吃的什麼,更加習慣了跟他聊完天說完晚安再上床睡覺。

  她已經拿出了手機要給他打電話,卻猛地愣住了。手機上他的名字赫然在目,她愣了一會兒,螢幕暗了下去,再按一下,他的名字便又清晰地亮起來。

  紀暮衡。

  她是不是開始想念他了?

  Chapter6 暮雪上的晨星:愛情不停站,想開往地老天荒需要多勇敢

  李菲的老公家包了一家很大的賓館餐廳,足足擺了五十桌。光是站在門口收紅包,秋晨就收得頭昏腦漲,臉都笑得僵了,腳下踩著的三寸高跟鞋,幾乎要把她的腳夾出血來。好不容易招待一撥客人進了宴會廳,她躲到簽到台的屏風後面,偷偷地脫了鞋,果然不錯,腳後跟磨出了血泡。

  她已經東奔西走了一天,化妝接親見家長拍外景,忙得火氣上升五內俱焚,這個時候連抱怨的力氣都沒了。她歎了一口氣,從隨身帶的包包裡拿出創可貼,剛撕開來,就聽見有人在身後叫她:「秋晨。」

  她全身一僵,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扶著屏風踮著一隻腳,半跳著轉回身去。站在她面前的人系著一條厚厚的灰色羊毛圍巾,滿身還帶著室外的冷洌寒意,風塵僕僕的臉上,卻浮著溫暖的笑意。

  「紀……紀暮衡?你不是在雲南嗎?」她一手拿著創可貼,一手拎著鞋子,樣子可笑極了,倉皇之間,都不知道是該先穿上鞋子好,還是該先貼上創可貼好。

  「有人發請帖給我,我怎麼能不來蹭飯呢。」他一邊說,一邊走近了,扶住她的一隻胳膊,「怎麼,不歡迎我?」

  「怎麼會。」秋晨只覺得現在這樣太丟人,隨口答了一句,就半蹲下來,準備往腳上貼創可貼。

  他跟著蹲下來,扶住她的身子:「腳磨破了?」

  「嗯。」她一邊貼,一邊臉就燒起來。

  他們離得這麼近,她幾乎能感覺到他臉上微涼的寒意,夾雜著唇齒間呼出的熱氣,繞過她的耳畔發梢,沿著她的脖頸滑下去,再滑下去。

  「好了,沒事了。」她自然而然地扶著他的胳膊站起來,甩頭笑了笑,「新鞋就是磨腳。」

  他沒說什麼,只是依舊那樣托著她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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