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愛摩天輪(12)_涅槃灰

十二

　　Golden似乎故意要讓大家瞭解我的英語能力，在會議中途連續問了我幾個涉及教育界和校園內部的問題。面對我有經驗有發言權的問題，我當然能答出來，還很有建設性地提出了我的質疑，因為有部門寫出計畫書要把教師工作裝也作為近期業務開展重點，甚至設計了正裝、運動裝和休閒服系列。

　　這個提議當然被我全盤否決，這計畫簡直離譜可笑，他們估計都不知道，學校可憐的經費如果被用作定制工作服一定會被老師們的口水淹死。還有，如果老師們都穿得完全一樣，既無美感也沒有辨識度，會給孩子們帶來識別困擾，這種教工校服每個學校確實也都有一兩套，一般都只在大型活動才難得用得上一次，學校也都會讓總務去小店或者批發市場淘便宜T恤，我們公司的那些「合理價格」簡直是天方夜譚。

　　在我慷慨激昂陳詞以後，會議現場一片安靜，我立刻發現了自己的造次，連忙低下頭，一臉緊張，人家只是詢問大家對計畫的完善意見，我怎麼一番話就直接否決了？那好像應該是Golden才有權力做的事情吧？媽呀，只是個花瓶副經理而已，我真以為自己是中層呀？剛才人事經理還說了，因為公關經理度假還沒及時到崗，所以才讓我暫時參加會議的。唉，我還真是個不懂低調的人，到哪都一樣！

　　冷場幾分鐘後，會場上終於有人開口了，說話的是提出計畫的企劃部經理Ken，他很誠懇地接受了我的建議，決定和市場部配合做一次市場調研，再提請公司高層決策。他強調，這個計畫他們部門畢竟花了很長時間醞釀和完善，因此不願意輕言放棄，但只要調研結果和我的言論一致，他們一定會接受。

　　我忍不住偷偷抬眼看了一眼Golden，後者也正大方地看著我，眼中似乎有著探究的意味，再一次把我的忐忑升級到了魂飛魄散的邊緣。

　　就說我造次了吧！以前在學校開會討論事情，大家都是沒大沒小的，從不把園長真當領導，而且大家也都是為了學校在盡心考慮，園長也不會計較我們經常爭得臉紅脖子粗的，只是笑著看著我們正反方爭論，我怎麼把這裡也當學校呢？感受著有點壓抑的會議氣氛，我立刻就恢復低著頭的鵪鶉模樣，不停地記筆記，不敢再抬頭或者說什麼了。

　　會議結束，我舒了一口氣，逃也似的回到自己的座位，反復做著深呼吸自救靈魂，卻看見電腦上顯示了一個對話方塊：

　　「不錯，還真有點主管的樣子，我沒看錯你！今晚有個教育局的應酬，請和我一起參加，會算你加班費。五點半，停車場見。」

　　「收到，會準時到的，請原諒我剛才會議上的造次，以後會注意的。」

　　回復了一條絕對做作的客套話，卻沒得到Golden的回應，我卻坦然了，反正婉轉地道歉了，接不接受隨意，打開會議講義，繼續溫習剛才有些沒聽懂的部分。

　　「Hai，Evonne。」

　　「你好！Ken！」

　　抬頭就看見企劃部的經理已經站在了我的面前，我連忙起身招呼，心底一陣發虛，這算幹嗎，會議剛結束就開始復仇了嗎？我的神呀！

　　「剛才會議上你的話真的讓我很吃驚，看來我們部門對教育界的常規太不瞭解了，這對於企劃的實用性以及工作效率有很大的制約，所以，中午我想請你吃飯，感謝你對我工作的指正，另外想再多瞭解一些教育界的情況，願意賞光嗎？」

　　「一起吃飯？好啊，但是讓我請吧，我還正好在後悔剛才說話語無倫次呢，不過，可不可以就去飯廳吃？」

　　「下午有部門會議，誰都不能走遠，飯廳是唯一合理的選擇。走吧，已經十二點了，估計也沒什麼好菜可以選了！」

　　跟著Ken第一次走進主管級別才可以進入的飯廳，這裡的一切和大廈的基層飯廳還真的沒得比，午餐是自助式的，可以選擇的菜式水果都不少。看著我很樂的興奮樣子，Ken實在忍俊不禁。

　　「別！你現在的這個表情讓我回憶起了第一次我進這個飯廳的感覺，別說我沒提醒過你，很快你就會厭煩了，這些菜式貌似很多，但三百六十五天幾乎不變，所以最後你真沒得選擇呢。唉，那才叫痛苦呢！」

　　「是嗎？沒關係啊，那我先興奮幾天再說，那麼多選擇，估計要我厭倦怎麼也得一個月呢。用那個盤子嗎？真的都可以拿嗎？真是難以抉擇呀，都很美味的樣子呢，哎——」

　　在反復掙扎下，我選擇了幾樣小菜，和Ken一起坐下開始津津有味地吃。Ken似乎對我更有興趣，不停問我問題。比如，以前幼稚園怎麼吃飯？看著孩子們吃是不是可以偷偷拿點解饞？小朋友午睡老師能不能睡？還有遇見特別調皮的孩子怎麼辦？可以打屁股嗎？有沒有用棉布墊著再打以毀滅證據……弄得我經常噴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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