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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沒什麼,他踢著我了,我差點一手抓住他的小腳。"伊菊笑了。

  "真的麼?這麼奇妙?"誰也不信。

  "那一定是個頑皮的小子,姑娘總是安分一些。"錦坤很有經驗地說。

  "你是說,小可在她媽媽肚子裡時不這樣?"

  "我不知道啊,小可又不是我生的。"錦坤笑著搖搖頭。

  "什麼?我們都以為她是你十月懷胎生的。她是多麼像你!"夏瀾寧裝作大吃一驚,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眾人一愣,隨即哄堂大笑。梅朵用筷子指著夏瀾寧,但笑不能語,過好久,才說:"夏瀾甯,你這張爛嘴!"

  "天,你看看,什麼叫過河拆橋。"夏瀾寧故作失落,低頭挾了一筷子菜。錦坤有一瞬間走神,想到了明秀,但也只是流星似的一滑,就帶過了。倒是小可,在他心頭呆了一會,明天,她就要從外婆那兒回來了,因為梅朵的事,他想要和女兒慎重地談一談。

  冬香把飯菜撤下去了,端上了月餅,兩個男人繼續喝啤酒。今早去菜場時,買到新鮮的菱角,梅朵十分喜歡這種清涼的吃食,老的嫩的都買了,價錢十分辣嘩,因為是時令應節的食品,居然賣到六塊錢一斤。冬香吃過飯在廚房裡煮紅菱,菱角的清香冉冉上升,直達天臺,說不出的好聞。至於那嫩的,用鹽開水一一泡過,去殼,味道格外鮮甜,梅朵笑問錦坤,想到一個什麼詞?

  "齒頰留香!"真的。

  中國人最有智慧,就連吃的就要應時應節,過時貨就不是那麼回事了。但菱角除外,冬香把煮好的老菱端上來時,也別有風味。據說還有一種烏角菱,就是採摘下來放到地窖中去漚,漚到表皮爛掉,堅硬的殼卻絲毫不受傷害,所以菱肉還是一樣的鮮嫩,放到過春節時吃也不要緊,當然,放到那時,自然身價百倍了。

  "這世間萬物都有其靈性,我們今天吃它,也莫不是前生註定的呢,更不要說人與人之間了,看我們這幾個,你們仨是大學同學,而我是你們的老師,今天又都成了患難之交,真不知道是幾生幾世的緣分呢!"酒精讓人神經鬆弛,錦坤這種平日幾乎滴酒不沾的人,一碰它,話就自然很多。不過,他說的全在理。夏瀾寧不由得想,這緣分之事還真是有的,比之他和梅朵,一定是很有緣,卻沒分,因而兜來轉去,雖然繞不開,卻總是缺那麼一點點,好在自己早就想通了,不然,豈不是要心碎而死?轉頭去看伊菊,他已經從梅朵那兒知道了她的故事,對她的深深憐惜很快化作了無比敬重,伊菊是個真性情的女孩子,如今這世道,這樣的女孩子早已絕跡。可是看起來她也已經讓過去永遠成為過去,花前月下,她居然睡著了,肚子如山丘般隆起,看著不是不累的。

  14、小可的傷心事

  去接小可時,梅朵有些緊張。她破例化了淡妝,穿的卻儘量素淨,一件淺白色的連衣裙,式樣平淡。出門時又忍不住在腰間紮了一根鏈狀的腰帶,這是她第一次以這樣的身份見小可,她想留給她的印象是親和平凡的樣子,但也有一點點個性,免得讓小姑娘看扁了,畢竟她還是個搞美術的嘛。當然,太過個性的話,就會有一種拒人千里之外的冷。這會兒,好像她們不再是從前那對姐妹似的梅朵和小可似的。

  "錦坤!"她叫他,因為緊張,手心微微出汗。他沖他笑了笑,搖搖頭。梅朵自己也笑了。是的,他們來接錦坤的女兒。可愛的小可,她們不是已經認識五年了麼,而且這五年裡,她就像她的媽媽一樣,事無巨細都陪伴著她,和她共同走過成長之路。

  小可在鄉下才不過三天,好像有點曬黑了,她笑嘻嘻地下了車,張口而出的"爸爸"在看到梅朵之後,猶豫地留在齒間。她沒有想到爸爸會和梅朵會一起來接她,她很明白,這是一種姿態,對她表明他們要在一起了,可是三天前她離開時,梅朵不是和一個叫夏瀾寧的小子出去旅遊了麼?爸爸還為此傷心欲絕呢!小可的臉色陡然冷了下去。

  "小可!"梅朵的笑容沒有換來小可的,她看她一眼,沒有說話。天色微雨,三個人僵僵地立了一會。梅朵把面巾紙遞給錦坤,示意她擦去小可頭髮上的雨珠。

  本來,錦坤訂好了桌子去吃飯的,可是小可說她想先回家。錦坤說家裡什麼吃的也沒有,小可說她包裡有速食麵。

  "不如先回家吧,小可這一路也累了。"梅朵看了一眼小可,對錦坤說。她知道,小可想避開她。錦坤太急於求成了,反而沒能給小可留個好印象。

  "她是誰,她想做什麼?"小可的眼神,是錦坤沒有見過的淩厲,他本想坦然迎上去,卻不由自主低下頭去。

  "她不是你最喜歡的梅朵姐姐嗎?她也是我的女友,是師大的美術老師。"錦坤沒想到小可來這一招,口氣裡有點賭氣。

  "什麼男友女友,噁心!我不喜歡她。"

  "你以前最喜歡她的。"

  "我現在很不喜歡她。"小可走得很快,進了電梯,甚至不等錦坤進來就關了門。

  "小可,你聽我說。"錦坤扒著電梯門,急切地說。

  錦坤到家時,小可已經取出包裡的速食麵,開鍋燒水。

  "小可?"

  "爸爸,你要辣的還是不辣?"小可顯然已經不想談下去了。

  父女倆吃完了面,小可表示想和父親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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