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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是他吧 命中早就註定了的那個他 　　是他吧 他原來就在這裡啊 　　典雅華麗，氣勢恢弘，有著校內最高藝術建築盛譽的足有二十二層之高的古典館高塔內。 　　樓梯上散落著已經被摔成兩段的手機，電池也早已不知所蹤，上面的H字母掛飾懸掛在另一面輕輕地搖擺著，一隻帶著擦傷的手把它撿了起來，緊緊握在手心裡。 　　陌小樓從古典館二十一層樓那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試著走了一步，一陣錐心的疼痛襲來，身體一個不穩沉重地向右邊傾去，他勉強扶住樓梯才沒讓自己再次摔倒，低頭卷起褲管一看，右邊的小腿上多出了一道長長的擦傷，鮮紅的血正緩緩地滲出皮膚。 　　剛才打電話的時候他正飛奔到樓梯拐角，沒想到經過一個急轉彎竟然會猛地失足向前滑倒，手機也就勢飛了出去，只有放在包裡被自己一直背著的筆記本還完好無損。看來短時間內是沒辦法再跟困在熱氣球上的那只可憐的小貓聯絡了。 　　"陌小樓，你真是個笨蛋！"他低低地咒駡了一句，抬頭望瞭望面前通向二十二層天臺的階梯，腦子裡浮現的全是那張可惡的、狡黠的、幸災樂禍的、古靈精怪又精緻絕倫的小貓臉。 　　他緊緊地閉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後，睜開眼睛，左腿沉重地向前邁出一步，用力抬起受傷的右腿，踏上了第一個臺階。 　　還有一層，只剩下一層了。 　　時間啊，只要再多一點點…… 　　多一點點就好…… 　　或許吧 或許我永遠都不要遇見他 　　或許吧 或許我太天真了吧 　　屬於我的昨天之前的結局 　　我決定我的決定 　　屬於我的明天之後的憧憬 　　我迷信我的迷信 　　風越來越大，上官綾夏心驚肉跳地向下望了一眼，一陣眩暈襲來，心臟幾乎要停止跳動。她看到自己距離地面越來越遠，氣球越來越快地接近了又一座高塔，自己卻沒有於果漾那麼誇張大膽的飛行特技，拉著繩索就那樣直接跳下去。 　　此時此刻，她甚至連向下望的勇氣都沒有了。 　　而遠遠地，她卻看見了-- 　　正下方的天臺邊沿上，迎風站立著一個穿著黑白灰條紋上衣的纖瘦少年，頭髮和衣襟肆意地隨風飄動著，看上去顯得有些蓬亂不堪，身後背著一個熟悉的筆記型電腦包，遙遙地向上面揮動著手臂，模樣就像一個固執地守望著麥田的稻草人。雖然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但那雙漆黑的眼眸此刻卻異常明亮，宛如夜晚天邊那顆最為耀眼的星辰，執著而又堅定，指引著永遠不會迷路的方向。 　　上官綾夏仿佛看到了希望，她的半個身子都傾出了吊籃外，雙手緊緊地捂住了嘴巴。 　　她忽然有點兒想哭。 　　然而她此時卻顧不上梳理那些淩亂的情緒，陌小樓下一秒的動作又讓她陷入了無限的驚訝。 　　單薄而纖瘦的少年靜靜地佇立著，目不斜視地望著正上方，仿佛是在等待著某個時機。待到那只巨大的氣球完全浮在他的頭頂，從上面垂下的長長繩索幾乎與地面相接的那一刹那-- 　　他張開雙臂從二十二層的平臺上高高跳起，兩手緊緊抓住了那根垂下的繩索，拉住繩結，隨著熱氣球力量的牽引，他的身體懸空，和巨大的氣球一起離開了平臺。 　　風聲更大了。 　　上官綾夏感到吊籃有了明顯的晃動，焦急地探身向下張望著，忍無可忍地大聲吼："笨蛋陌小樓！你瘋了嗎？" 　　呼嘯的大風淹沒了她的吼叫，她甚至聽不清自己在吼什麼，目光完全定格在下方的繩索上那個搖搖欲墜的人影上。 　　"閉上你的嘴，拉我上去！"下面遙遙傳來陌小樓咬緊牙關發出的聲音，仿佛是來自天邊。 　　風速比他預計的要快得多，熱氣球漸漸飄離了古典館高塔的平臺，整個晴空學院如同一系列迷你展示庭院一般被遠遠拋在了身下，人也全部變成了一個個小黑點。陌小樓的身體現在已經完全懸空，他緊緊地貼在來回搖晃的繩索上，遠遠看上去像一個隨風搖擺的風鈴。稍有不慎，他就會從這幾百米的高空直直地墜落下去，像玻璃一樣被摔得粉碎。 　　風吹起了陌小樓的頭髮，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抬頭望了一下頭頂的吊籃，咬緊了嘴唇，雙臂一起用力，手腳並用地順著繩結開始向上爬。 　　【四】 我們同在一條船上了 　　當繩子另一端的那個熟悉的影子攀上吊籃的時候，上官綾夏感到自己幾乎把這一輩子的力氣都用光了。 　　陌小樓氣喘吁吁地翻進吊籃，就勢軟軟地斜倚著內側籃壁坐了下來，看上去疲憊不堪。 　　十幾米的繩索對一個很少運動的人來說是個巨大的挑戰。 　　上官綾夏坐在他對面，咬住嘴唇臉色慘白地看著他，目光盯著陌小樓右腿上的一大塊鮮紅的血漬。 　　陌小樓的呼吸漸漸平穩了下來，隨著她的目光看了一眼自己腿上的傷口，輕描淡寫地說："不小心摔了一跤，還把手機摔壞了。不過現在我們還是在一條船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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