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_緋色暮戀曲②_潼舞

五十三

　　4.

　　他們的關係在那天之後似乎有了突飛猛進的進展。

　　顏暮搬到了離淩墨澤很近的一間房間裡住，放學之後沒事總是會跑去找他，給他做吃的，和他聊天，他們之間不再提起一些敏感的話題。而淩墨澤也不再天天冷著臉對她，對她經常的突然出現也不再排斥。

　　風平浪靜，一切都仿佛都朝著預想的方向而去。

　　但是，命運似乎不怎麼願意看到她幸福。就在她漸漸以為自己要重新走入澤的世界時，新的考驗又再一次降臨。

　　那天星期天，淩墨澤在園子練習射箭，而顏暮正窩在淩墨澤書房裡的軟椅上翻著雜誌，午後的陽光暖洋洋的，她忍不住昏昏欲睡，可是突然響起的電話鈴聲卻讓她一下清醒。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那道鈴聲，溫暖的陽光下她竟然硬生生地打了個寒戰。

　　她的身子從軟椅上坐起，然後看到淩墨澤放下手中的弓箭，從園子裡走進房間接起了電話。

　　「喂。」

　　他獨特的嗓音響起，顏暮立刻豎起了耳朵。

　　「……」

　　「您怎麼會突然想起這件事？」

　　當聽到電話那頭的聲音時，淩墨澤原本淡然的聲音中立刻帶上一抹疏遠的禮貌。

　　是……夫人！

　　顏暮頓時瞪大了眼睛。

　　這麼多年了，夫人這個名字似乎很少出現在腦海中，這個曾經自己最尊敬的人如今仿佛已經成了最陌生和不願意提起的存在。

　　而在記憶之中，她極少會和淩墨澤聯繫。

　　那麼今天她會打電話來做什麼？

　　「我想這件事不用您來操心。」背對著窗外透入的陽光，淩墨澤握著話筒的手指有些發青，他幽暗色的瞳孔埋在睫毛覆下的陰影中，看不出眼底的深邃的情緒。

　　三年前的那件事之後，他們母子之間的關係就更加疏遠了。雖然嘴上不說，但是他心裡還是怨恨的，恨母親為什麼要將暮暮生下來又將她拋棄，恨她為什麼要把她丟到孤兒院卻又將她領養回來，恨她為什麼要隱瞞真相直到他們愛上對方時才來告訴他們是兄妹……

　　「我不是想干涉你的婚姻。」電話那頭，夫人的聲音帶著幾分不安，「過去的事情的確是我不對，我對不起那孩子，但是，現在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她是你的妹妹，而且她也已經死了……」

　　「請您不要再說了！」語氣僵硬地打斷電話那頭的聲音，他臉色變得鐵青，雖然事隔了三年，但是每當母親提起這件事，他還是難以控制胸口那種翻湧的情緒。

　　夫人稍稍一停，但是最終語氣還是強勢了起來，「墨澤，我這是為了你好，我只是不希望你這樣下去，這個女孩真的很好，不僅家世和我們相當，性格很適合你，更重要的是，你一定會喜歡她的，只要你見過她就知道了。」

　　「我的事希望您不要再管了。」

　　「墨澤！」電話那頭的聲音提高了八度，但是最終還是平靜下來，「我們昨天就上了飛機了。現在已經車上了。」

　　好一個先斬後奏！

　　「不管你喜不喜歡她，多少都先見一面，我知道你不是那種不知道規矩的人……」

　　……

　　放下電話，淩墨澤的眼神有些陰鬱，他有些不耐煩地坐回到了椅子上，沉默地望著窗外出神，

　　看著這樣的淩墨澤，顏暮心慌的感覺越來越甚，她走到了他的面前，低頭問他：「怎麼了？」

　　但是還沒等淩墨澤回答她，門外匆匆而入的人就已經先回答了。

　　「少爺。」管家敲門之後走入房間，瞥了一旁一臉緊張的顏暮一眼，神情有些複雜，「夫人回來了。」

　　這麼快就來了嗎？淩墨澤眯起眼眸，優美的唇線緊繃著。到現在了，母親您還想安排我的人生嗎？

　　「我知道了，派人收拾一下夫人的房間，安排她住下。」他淡淡地吩咐到，卻沒有要出去的意思。

　　「少爺……」管家有些為難的沉吟了一下，再次開口時語氣變得堅決，「您還是親自去接待吧。」

　　沒來由的，顏暮心口一跳，不安的預感頓時幾千倍擴大。

　　夫人這個時候回來做什麼？而又是什麼讓管家出現了那樣奇怪的神情？她在淩家這麼久了，很少看到管家這樣的眼神，像是嚴肅擔心，卻又欲言又止，她偏頭，看到淩墨澤的眼瞳中同樣也染上了一抹驚訝，沉吟了一下，他還是朝門外走去。而身後，顏暮也連忙跟了上去。

　　前院裝飾華美的客廳外，闌珊早就站在門口等著。看到淩墨澤和管家的到來，她連忙迎了上去，眼角少了往日的幾分驚喜，卻帶上了幾分奇怪的神情，當看到淩墨澤身後的顏暮時，溫柔的眼底飛閃過一抹異樣的神采。

　　看到這樣的闌珊，淩墨澤越覺得事情古怪，一言不發地走進客廳的偏門。

　　「墨澤。」客廳中的座椅上，一個梳著復古髮髻，服飾優雅的貴婦人站起了身來，美豔的臉龐在看到淩墨澤時露出一抹得體的微笑。

　　站在淩墨澤身後的顏暮身體立刻變得僵硬。

　　三年來，這是第一次見到夫人，她依舊風采如昔，那種骨子裡散發出的高貴與淡漠似更是日俱增。看著這樣的夫人，顏暮不禁覺得胸口一陣發堵。三年前知道她與夫人的關係之後，她曾想過，為什麼這樣的自己的身上會留著與她一樣的血液？

　　夫人並沒有見到藏在淩墨澤身後的那倒異樣的目光，淡淡一笑：「來，我來向你介紹一個人。」

　　說著，在幾個傭人之後她拉出來一個少女。

　　她一直局促不安地垂著臉，所以顏暮和淩墨澤都沒有注意到她，見到夫人拉她出來，她只好抬起頭，目光有些羞怯。

　　純淨的空氣中。

　　四目相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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