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_緋色暮戀曲②_潼舞

五十二

　　以前進出澤的房間，她都是不用敲門了，事隔了三年，這些習慣她一時改變不掉。

　　顏暮吐吐舌頭，鄭重保證道：「下次我會注意的。」

　　本來要說她幾句的，但是看到她那可愛的樣子，話到嘴邊卻停住了。不滿意自己在她面前每次都沒辦法克制住情緒，淩墨澤冷哼了一聲掩飾自己的尷尬，拿起桌上的筆。

　　「你來做什麼？」他埋頭裝作要看文件。

　　「我給你做了好吃的。」她將手中的盒子往前一推，一臉期待地看著他。

　　淩墨澤還是忍不住抬眼，瞥了一下那個盒子，然後問：「這是什麼？」

　　「你看看就知道了！」說著，她掀開蓋子，頓時一股香氣撲鼻而來。

　　迷人的金黃色搭配著香菜的嫩綠，好一道賞心悅目的菜色。

　　「培根花瓣金針卷？」淩墨澤一愣，然後抬頭看她，「你怎麼會……」然後他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她說的話，便立刻改口，「我似乎沒有讓你做這些。」

　　「這是為了表示對你的感謝才做的！」顏暮認真地回答。他給自己送燙傷藥的事情讓顏暮重新了有希望，也許……這段時間的努力沒有白費。

　　淩墨澤有些無奈地瞥她，昨天還難過得要命，今天態度就又變得這麼殷勤，這個態度也轉得太快了吧。

　　才不管這個時候淩墨澤心裡在想什麼，顏暮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一雙筷子，遞到淩墨澤面前，語氣有些急切：「試試吧！」

　　在她殷切的目光之下，淩墨澤還是沒忍住去接過了她的筷子，夾起了一塊金針卷放入口中，頓時，濃香滿口，和顏暮做的金針卷不太一樣，卻有一種熟悉莫名的感覺。

　　淩墨澤抬頭，目光落在眼前的照片之上，目光漸漸沉靜下來。和兩年前夕顏那件事一樣，在夏珞的身上，他發現無數和顏暮的共同點。

　　是你嗎……暮暮……他在心裡輕聲地問。

　　「怎麼？不好吃嗎？我都是顏暮教我的去做的……」見淩墨澤轉過臉去，顏暮擔心地問，她不想讓他從食物中感覺到自己就是顏暮，所以故意不按從前的做法。

　　「不是。」放下手中的筷子，淩墨澤淡淡地回答，卻在心裡悄然否定掉自己的想法。

　　怎麼可能是暮暮呢？他的暮暮沒有她這麼固執，這麼大膽，也沒有這麼……勇敢堅強。一遍一遍地拒絕她卻越挫越勇。

　　「真的嗎？」聽到他的評價不壞，顏暮一下眉開眼笑起來。

　　「那……我可以不可以留在這裡一會？」見他的心情似乎不壞，顏暮小心翼翼地提起要求。

　　「不行。」淩墨澤一口回絕。

　　「拜託！」顏暮雙掌合十，哀求道，「我保證靜靜的，一句話都不說，你可以做你的事情，我不會吵到你的！」

　　「……」

　　「求求你了！」

　　在她哀求的眼神之下，淩墨澤發現自己竟然無法拒絕，那種控制不了情緒的感覺讓他有些惱怒，很快便轉過臉去，拿起筆不再理會一旁的顏暮。

　　顏暮淡淡一笑，知道他這是默許的意思，悄悄在心底畫出了一個V字，然後拖過椅子坐在寬大的書桌一旁。

　　她托著腮靜靜地凝視著他批閱檔專注的側臉，漆黑的眼瞳漸漸如同霞光般溫柔起來。

　　小時候，她就常常這樣坐在他的身邊看著他學習，看著他工作，看著他認真的神情，似乎都成了一種習慣。以前的她從來沒有在意過這樣的小事，但是三年之後，這樣每一個點滴她都會覺得幸福無比，能夠待在他的身邊，不用太多的語言和動作，就這樣看著他，似乎連呼吸都是甜蜜的。

　　目光集中在面前的檔內容上，淩墨澤發現自己竟然可以漸漸靜下心來批閱桌上成疊的檔。

　　他工作時一向討厭身邊有人存在。

　　但是當感覺到身旁投來溫柔如水的目光時，卻沒有感到絲毫的不自在，就仿佛空氣一般，本來就應該存在，沒有一絲的排斥與不舒服。

　　夕陽漸漸從天幕落下。

　　安靜的空氣裡，暮色漸漸降臨。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

　　當他合上最後一份檔抬起頭時，窗外已經被黑暗所籠罩。

　　他下意識地扭頭，發現坐在一旁的少女已經趴在桌上睡著了。她雙手交疊在桌子上，側著頭，露出的半邊臉因為酣睡而顯出一道迷人的紅暈。

　　看著她安靜的睡顏，心底的某個角落也悄然柔軟起來。

　　他記得很久很久以前，那個少女也是喜歡這麼趴在他的身邊，他以為自己的心會永遠為她而關閉，但是這個少女卻突然闖入。

　　她成功了嗎？是因為被她的鍥而不捨感動，還是因為她身上有著和暮暮很像的氣息？亦或者是兩者都有？

　　他不清楚，他只知道，那天看到她哭泣的背影，心很痛，胸口有一股窒息的感覺排山倒海而來。

　　桌前，仿佛感覺到有人在注視著她，輕輕地挪動了一下身子，然後雙唇輕顫，吐出了幾聲呢喃。

　　「澤……」

　　聲音很輕，很模糊，但是他卻聽到了。

　　熟悉的感覺……

　　夜露般的眼瞳裡有碎芒飛閃。

　　良久，他終於無可奈何地歎了一口氣，然後靜靜地站起身來關上窗，將外套脫下來披到她的身上。

　　也許有一天她會厭倦，也許有一天，她會選擇離開，但是現在……就先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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