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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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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苦笑道:「我會常去你班聽課,看你用不用功。」 楊晨道:「說話算話。但只是我落得太多怕是跟不上了。」 我又急又氣道:「怎麼這麼說呢,你才多大啊!年輕人的字典裡不該有認輸兩個字啊!」 楊晨突道:「那老師多大了?」 我順口道:「24,怎麼?」 「老師也不大啊,」楊晨切切地道:「那麼老師也要加油啊!」 我驚得講不出話來。楊晨兜這麼個圈子也算用心了,我再不振作枉為人師。一字一句道:「老師不會認輸的,一起加油!」 我是個標準的日劇迷。每每想及楊晨就會聯想到《麻辣愛情》裡陳平對養女美久的感覺:「比起愛情那應該是更深更深的一種……更特別的,但是不能說出來。如果說出來似乎這一切就會消失,就會不見了。」 所以應該藏在心底。 二十二 第一次上班的感覺如進刑場。雖然昨晚已修練了個把個小時通讀《菜根譚》,什麼「功成身退,與人無爭」「橫逆困窮,鍛煉豪傑」,什麼「以失意之心銷得意之念」「損之又損,忘無可忘」已熟爛於心,及至進了校門才發現這些大智慧都是用來騙別人的,聰明如自己並不會被騙倒。 好多老師都知道了我的事。或是神神秘秘地把我拉到一旁,用眼角餘光左右斜視,確定無人後方道:「教聽力省去備課的麻煩,自己想幹嘛就幹嘛,也不是壞事。」可那表情分明預示著這不是什麼好事,不可外揚;或是語重心長的以身說教:想當年自己也是這麼走過來的,苦海有邊,勇往直前;或是拉長了臉深表同情,仿佛是參加我的葬禮,我惶恐的領受,覺得自己的健在真是大大的不該;或是閃爍其詞的恭喜,說聽力課沒壓力,不用備課,實是福澤深厚。其實背地裡燒香無數,好叫此福澤不要輪到自己身上。 同仁們的勸勉倒還罷了,最可氣的是連學生也一副節哀順變的表情。不斷有學生問我教哪個班級,待到我回答:「只教聽力時。」嘴角一撇評論道:「教聽力多沒意思啊,還是教課好。」我恨學生把實話說出來,勉強應對道:「教課也沒意思,你們並不聽話。」學生向來輕視聽力,想來也不會對我高看,心裡禁不住地抽痛。 哭喪了幾日臉後,聽力課的優勢顯露出來。我好比從垃圾堆裡尋到尚可用之物,精神為之一振。不考試,沒有競爭,身心的愉快與教課時拉緊的神經不可同日而語;教聽力不必有什麼雄才偉略,聽力於我就好比孫猴子于如來佛,休想翻出我的手掌心。雖說在財政上有所損失,然我是個清高的人不會為身外之物費神,所以早把不快拋到爪窪國裡去了。整天不是看閒書以陶情,就是寫文章以傳世。自在的不像我過日子,倒像日子過我。 華彩的日子就比我來得苦了。因為沒有愛情只好用錢老的話安慰自己:兩個人結婚不需要什麼偉大的愛情只要彼此不討厭就足夠了。可是心裡又對海市蜃樓般的愛情放不下,遂把錯推到林黛強身上。若不是他的溫柔體貼和財禮牽絆著,自己何至於如此的決斷不下。所以開始討厭林黛強。我為黛強歎命苦,他自己怕是還做著齊眉舉案的美夢呢! 一日,華彩又把進展向我稟報,愁眉不展道:「還是老樣子,他想保持情人關係。」 「你同意啦?」 「當然沒有。我才不會傻到二女共事一夫呢!要在一起就得光明正大。」華彩的氣宇軒昂片刻又萎靡下去,「可是他並不肯離婚。」 這倒是在意料之中。有哪個男子肯為一個女人放棄另一個呢,他們所想的不過是一箭雙雕,一網打盡罷了。 我放下心來,這男人的自私就是華彩的安全盾牌,「你瞧,如果他的愛不足以使他離開妻子奔向你,這種愛還有什麼意思呢?」 「可是他又說如果我同黛強解除婚約,他就會考慮離婚。」 「這算什麼!」我氣這男人的卑鄙,「跟女人如此的講條件也配做男人。華彩你千萬———」我住了嘴。華彩絕望地瞅著我,眼睛裡快滴出血來,「除了他也許這一生我不會再愛別人了。」 我懂了,男人的可鄙會刺痛愛他的女人的心,女人卻不會因此減少一絲一毫的愛。愛是沒有道理可言的,我不再傷華彩的心。 「那麼你就先退一步嘛,你又沒結婚,只要他先離婚,你就跟著他。只是你捨得林家的富貴?」 華彩雙眼放光,「跟著他吃糠咽菜也行。什麼房子,汽車我才不希罕呢!我就這麼同他說。」 我苦笑著點頭,忽地想起一個問題道:「你見過他的妻子麼?」 「沒有。好像是個中學老師。」 「你應該先見見他的妻子再下決定。」我暗想如果那個女人比華彩遜色倒還罷了,如果強過她,這次第怎得一個苦字了得?男人的移情遠不如另一個如花美眷對女人的傷害來的刺骨。 「我不想見她,她也改變不了我的決定。」華彩高昂著頭,理想中那個女人定是個麻臉塌鼻的惡婆娘。被這點想像刺激著,華彩登時神采飛揚。 再見到林黛強時,我仔細地把他的模樣看了個夠。想以後遇到類似模樣的人好有個心理準備:這種人的命怕是不會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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