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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不料此消息一發,我登時被人從線上踢了下來。

  待我再上線時,楊晨慍怒道:「老師不專心,同別人聊。」

  我不信他有孫悟空的火眼金睛,硬著頭皮道:「沒有啊。」

  「如果沒有怎麼會下線呢?二人世界有了第三者就不靈了。」

  我恍然大悟,自己實在沒有說謊的天份,卻對二人世界的發明者敬意頓生。想這樣的機關如若能在男女問題上推廣,天下准太平了。

  「老師,你最大的願望是什麼?」

  在幾小時之前我最大的願望是與尤忌冰釋前嫌;在幾天前還奢望過與他與子諧老。可如今已沒有那份自不量力了。也或許我需要的不是尤忌,只是一種感覺,就像初春的蟲活絡筋骨,懶懶地那麼一翹,驚喜著自己並未被隆冬殘蝕———就像現在我在說而有人在聽。

  可是這些話像癱瘓的人的身子只能在我的心裡終老。我恨不能說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同你無所顧忌的講話———可是不成。

  「我還沒有想好,那麼你呢?」我感謝自己的手指沒有偷聽到心的對白。

  「我最大的願望就是快快長大。」

  「長大可有什麼好呢?我倒是想再回到十七八歲,背著書包上學堂。」

  「老師別。如果你變小了,而我變大了,我們豈不還是有差距麼?」

  我心裡一驚。楊晨的這句話好似路中央的石頭,白天不怎麼地,到了夜晚就威力大增。

  我小心地繞開它道:「你父母還沒有回家麼?」

  「我剛打過電話,還沒有。老師,你一般幾點睡覺?」

  「十點。」我老實回答。再一看表,已經十一點了。怎麼,居然破戒了?我有一種恐慌的竊喜。

  「老師,真報歉打擾你這麼長時間。你休息吧。」

  「那麼你呢?到哪去?」

  「總不會沒有我呆的地方,你放心吧。」

  我恨不能說到老師家來吧,講出來的卻是:「如果一小時之後還沒人一定要與我聯絡。」

  史湘雲有擇席之病,林黛玉錯過了困頭便睡不著。我是兼而有之,所以這一夜好似爐子裡怕燒糊了的白薯不住地翻個不停。

  十六

  第二天早上還未到六點便接了兩個電話。第一是楊晨問我昨夜是不是沒睡好。我答道還不錯。這個「不錯」並不是好的意思,而是說他的推測是對的。我反問他在哪裡過夜,他起先不肯講,經不過我的勸誘坦白道一夜都在網吧裡,並不曾睡。我怪他不與我聯絡,後來又絕望地想他是對的。

  第二個是尤忌的電話。我以為自己會激動得無法形容,可是搜索全身也不見激動來,疑心昨夜透支掉了。尤忌問我還生氣不,理想中是被我吐成滿臉花,所謂一石激起千層浪。不料我平靜地說不,我的反應好似夜行船四周的海水,深沉地令尤忌感到恐慌,反倒說我應該生氣。可是我的氣同我一樣深沉,並沒有被他引誘。尤忌大急說晚上一定要與我見面。我隨口答應了,心裡卻一直在盤算面容如此憔悴,不要被楊晨看出來才好。

  來到學校我坐立不安,直想沖進去三下五除二上完課了事。好不容易熬到上課的時間心裡又彆扭起來,直打退堂鼓,想這世界上男女可以平等而老師和學生卻休想平等。學生可以曠課老師就不成。

  把心一橫走進教室,卻發現楊晨並不在。整整一天也不見他的影子,難不成他又翹課了?

  下班後灰著一張臉走出校門。有人攔住了我的路。

  我抬頭一看是尤忌。忙把吃驚的表情換下去,臉色灰的可以扮死人。

  「芳齡,我與她只是隨便聊天,並沒有做什麼,你不要誤會。」

  我裝做沒聽見,眯著眼望天,半響才道:「天又沒黑,你這樣來太危險。」

  尤忌苦笑:「誰規定我們只能天黑見面?」

  「噢,那是我誤會了,我還以為我們屬於地下關係,見不得陽光呢!」

  尤忌不喜歡看書所以不欣賞黑色幽默,急道:「你要講理,我沒騙你。」說著來拉我的手,我忙避開。我自知自製力不強,與他的肉體相接觸保不准會答應做小。

  「尤忌,我們的交往必須有一個原則,」我鄭重道,「無論哪一方都必須坦白。你可以喜歡別人,但在故事還沒開始之前我有權知道。反之亦然。」

  我奢望著尤忌會怒駡道:「不會有別人,我只要你!」然後狠狠地打我一巴掌,打痛了我也不在乎———可是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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