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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


  小漁兒嘿嘿一陣傻樂說,「我也想起一事兒,也是晚上,咱們班男生陳亞軍跟我一塊兒在N大校園裡逮蛐蛐兒,忽然看見一黑人坐在一邊兒掏出一塊雪白的手絹,陳亞軍拽著我過去,我說你幹嘛,他說我想看看那塊白手絹會不會變黑。」米粒兒和吳非聽到這兒一起大笑,兩人一口咬定說小漁兒是在編故事。

  笑完了米粒兒忽然幽幽地說,我記得吳非那故事,那還是當初林童給咱們講的呢,然後她又對小漁兒說,你知道嗎,陳亞軍已經在學三食堂賣饅頭了,她說完話就不出聲了,眼睛裡閃著幽幽的光,兩個好朋友也僵在那兒,心裡都不約而同湧起一陣感傷。童年永遠地過去了。

  迪廳裡開始放慢歌了,劉若英的《為愛癡狂》,三個人誰都沒下舞池,坐在一邊靜靜地喝飲料。吳非跟米粒兒開玩笑,沒想到你這個中學教師生活如此腐化墮落,小漁兒卻說什麼叫墮落剛剛那些N大的女生才叫墮落,米粒兒說現在流行的活法是「越墮落越快樂」。

  正說著話,舞池裡晃過一個似曾相識的影子,米粒兒仔細分辨了一下,認出正是教師節那晚遇到的那個自稱認識小漁兒的神秘男孩,就是那個驚呼自己在迪廳裡遇到的最後一批客人竟然是中學教師的年輕男人。米粒兒看見他的同時,那年輕男人也向他們走了過來,走到小漁兒的身旁,兩人很熟悉地打了個招呼,小漁兒還為他點了一支煙,他們兩個坐到了距離米粒兒和吳非略遠一些的地方。

  「我說的沒錯吧,是她吧。」音樂的聲音很柔和,米粒兒能聽見他們的談話。

  米粒兒轉頭問吳非那男孩兒是誰,吳非告訴她,是小漁兒在南方上大學時同宿舍的好友。

  「他們倆從小漁兒高中轉學到南方就在一個班,後來又考上同一所大學,住同一間宿舍,小漁兒有機會回北京,也把他帶過來,也安排在N大科技。那男孩在這兒遇見你,回去就告訴小漁兒,他從上高中就聽小漁兒提你,所以一直印象深刻。」

  「他那天在這兒看見你馬上就給小漁兒通風報信,因為他看見你和一男孩兒聊天,不知道你們什麼關係。小漁兒央求我立刻帶他來見你,本來,他還打算拖到實習結束,有一個好的職位之後,再風風光光回來找你。」吳非微笑著向米粒兒解釋。

  「為什麼你什麼都知道呢?」米粒兒納悶地問,吳非沒回答。

  離開「春天狂歡」,米粒兒和小漁兒先送吳非回家,然後小漁兒再送米粒兒。在這個順序上三人心裡似乎都有默契。

  米粒兒和小漁兒一直等到看著吳非上了樓開了燈才轉身離開,米粒兒輕輕歎了口氣,吳非臨走時那句「保重」讓感慨,如果不去機場送行的話,她和吳非也許從此就算天各一方了。原來這句叮囑的話應該是她對她說的,但是在吳非面前,她似乎永遠都是長不大的孩子。

  送走了吳非,好一陣子米粒兒和小漁兒都不知道該說什麼,該從何說起。

  兩個人的關係變得微妙複雜了:很多年前他們分開的時候還是情侶,但經過了這麼多年,他們都不知道自己在對方心裡頭變成了什麼樣子;有吳非在,他們就還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夥伴,但是吳非一走,他們的處境立刻變得尷尬了。

  他們不能自欺欺人地裝做什麼都沒發生過,而事實上,在他們兩個人心裡,那都是少年時代一筆不可磨滅的珍貴記憶,他們都把它深深埋藏在心靈深處最隱秘的地方,現在,當他們單獨在一起的時候,他們無法回避也許從來就沒有結束的那段情感。

  「當老師累嗎?」

  「還行。」

  「現在小孩兒好教嗎?不像我們那會兒吧?」

  「還行。」

  「你打算一直這麼當老師嗎?」

  「沒想太遠。」

  「下了班幹嘛呢?」

  「備課,玩兒。」

  「跟你們同事嗎?」

  「嗯。」

  「你有男朋友嗎?」

  這問題問得太突然,雖然是拐彎抹角地,可還是覺得突然。讓米粒兒感到自己沒處閃躲,像是迎面撞見最怕看見的什麼人。

  大學四年她一直都跟丁波在一塊兒,後來又忙著找工作。T大男生她當然沒考慮過,而跟丁波在一起的男人又都讓她覺得賊眉鼠眼,不值一提。

  思來想去,她也就跟唐藝的攝影師戴戴曖昧過一陣兒。那段時間戴戴確實對她特好,開頭是猛勸她別跟著丁波跑場子,接著就勸丁波別給她跟唐藝簽約,端足了保護者的架勢。起初米粒兒也沒在意,總覺得他為人太傲慢不好接近,後來有幾回到穆宇森辦公室聊天兒碰見他,他們倆一塊兒幫著Z大排話劇,發現他在穆宇森面前孩子氣真誠乖巧的一面,也就不知不覺裹在一塊兒。這期間增加了瞭解增進了感情,不知不覺動了點兒心思。再後來戴戴老來學校看她,給她送東西,米粒兒也就猜出他的想法。加上丁波一直都在旁邊敲邊鼓,米粒兒也就半推半就地跟他交往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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