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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小吉說:「小時候在鄉下長大,小學5年級的時候一次春遊,我和我們班的班長一起走在山路上。他走在我前面,突然停了下來,親了我一下。表情莊重得像是完成了什麼成人儀式似的。後來的戀愛,親吻成為了一件似乎很平常的事情,但是就像戀愛本身一樣,即使有人說戀愛都是差不多的,但每一次的感受都不一樣,包括親吻過程裡自己的感覺。」

  我怔怔得聽:「會愛,但是並不代表會戀愛。會戀愛但不並不代表知道什麼是愛什麼是喜歡。」

  習央笑起來:「裝得好像很懂的的樣子。要不要我把你的初吻給解決了。我這人很開放的又很慷慨。」

  小吉跟著壞笑。然後兩個「女禽獸」在房間裡追著我跑來跑去,說是要解決我的「人生大事」。

  跑到累了。我捂著嘴說:「幸好我保住了。」

  習央幽幽地說:「你有點初吻情結。」

  「對。對初吻的幻想太多反而就很珍視,到頭來你有可能25歲還沒有接吻的經歷哦!」小吉嘲笑起來。

  現在在漆黑的電影院裡,有點用力地咬著自己的嘴唇。暗暗地想:其實,在那條巷子裡看清男孩的樣子時。他乾淨的臉,總讓自己有點想輕輕點綴一下的衝動。

  走出了電影院,因著剛才自己無意的長時間「偷窺」有點不自然地沉默。生硬地應著小吉的一些問題。

  小吉挽著我們的手臂搖晃地很厲害,她說就像小時候在老樹下蕩秋千的感覺一樣。

  中午吃飯的時候,我硬是推說爸爸和媽媽要我回去就不肯在繼續這樣的尷尬旅行了。

  坐上公車和她們揮手的時候,自己輕輕地呼出一口氣。隨便地找了個位子坐下,悠悠晃晃地恍惚著,發現了前面的橙色椅背上用塗改液寫著:看著別人一對一對,真揪心。

  我笑出了聲。傻不傻啊!真的就像那首歌唱的一樣嗎?「孤獨人是可恥的」嗎?

  對著車窗呵了呵氣,一小圓圈的氤氳潮氣附著在上面,纖細的手指在上面滑動……

  等到下車的時候,自己在車外看看了那些已經模糊淡去的透明字體:顧岩。

  一跑一跳地在春天的小路上唱歌。「十個男人七個傻八個呆九個壞還有一個……」青春時期最簡單的情緒,總是容易被那些已經呈現出來的文字或者能被聆聽的音樂所替代,似乎自己的心被作者輕易的解讀了,內心的惶惑就被瓦解掉般。但,隨著年齡的增長,很多複雜的人,複雜的情緒和感情卻只能被「無奈」二字解釋了。因為已經無心無力去尋找答案。大部分的人生都是這樣。彼時的自己有怎能明白此時的心緒呢?

  在之前,我所以為的爸爸與溫姨的關係更是一種在人生的寂寞端點彼此地相遇,悟懂了對方是合適自己的人便結合。夫妻兩的生活一直是相敬如賓。後來我才知道自己對於愛情的認知是很淺薄的。所謂的婚姻是愛情的墳墓也是彼此之間不懂得對愛情進行保養的後果。人的一生都是在不斷地受挫與悟懂中度過。生活裡的柴米油鹽比起浪漫是更加持久的溫情。在醫院養病的日子裡,我時常裝作睡著的樣子聽他們在床邊壓低聲音說著很多的瑣碎。我記起了奶奶曾經說過的:夫妻的感情若是能走得長遠,也就不只是簡單的情字可描摹的了。

  暮色四合,我站在房間的落地窗,看天邊的火燒雲,絳紫的天邊像是焦灼的一塊傷口。很快遁入黑暗,是傷口不見了,還是只是我們看不見了呢?休學養病的時間裡,爸爸曾經問過我:「為什麼要在那麼早那麼冷的天氣,穿著淡薄地在雪地裡躺著,凍傷了身體。」我神情渙散的樣子,打住了他的關懷。有時候,我總在想,是不是就是因為他這樣的寬容不深究的性格讓錦躍有了逃離的機會?我不想問了,那是我自己的秘密。他們一直在包裹好的秘密,我深藏在心裡的秘密。

  小吉說:「大人的事情,我們不要去想太多。我們想好自己就好了。」

  小吉告訴我,她在很小很小的時候其實是和爸爸媽媽住在一起的。後來,爸爸得到了去外國深造的機會,留在國內的媽媽無暇照顧她便把她托給了鄉下的遠方親戚家。遠方親戚是個沒有子女的老姑姑,對小吉是疼愛的,但小時的她便是生性執拗的孩子,如若老姑姑管教不聽她便哭叫不止。滿村子的亂跑,一次被老姑姑鎖在家裡要拿藤條教訓,她就躲到了大木床的底下,老姑姑的手短藤條在逼仄的床底下發揮不了威力,於是就拿起報紙卷成一條,點燃了朝床下的小吉揮動。火很快的滅了,煙霧在床底下蔓延得很快。小吉從床底下爬了出來。兩人在對峙裡笑了出來。

  「其實,在鄉下的那幾年是最簡單快樂的。就算是體罰也是這樣有意思。」小吉說著咯咯地笑。

  「後來呢?」我饒有興趣地聽。

  「其實,在我沒有去老姑姑家之前她一個人孤苦伶仃地過日子。我剛去的時候她是很喜歡我的,後來漸漸難以容忍我的驕縱的脾氣,難免「動刀動槍」起來。」

  「後來,我媽媽把我接了回來。那時我剛走的時候她的身體還不錯,可是我走後一個月就去世了。死在家裡兩天也沒人知道,後來是鄰居過去借點鹽的時候發現的。已經臭了。」

  我突然想起奶奶,有我伴著的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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