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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


  跑進廁所裡,我打開水龍頭捧起冰涼的水潑在臉上,但是這樣的溫度也不能讓我腦海中的畫面退去!我抬起頭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仿佛看到了一個六歲的小女孩,無助地站在操場上默默地流眼淚……

  我摸了摸臉上濕濕的痕跡,已經分不清是水還是淚……

  "使然……"我剛走出廁所的門口,抬頭就看到歐訓靠在對面的牆壁上,"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不要一個人悶在心裡,有我……我會……"

  "你不怕我嗎?"我打斷了歐訓的話,看著他的眼睛,靜靜地等著他的回答。

  "怕?怕你什麼?"歐訓睜大了眼睛,好像我說的是火星語言一樣,"為什麼要怕你?"

  "因為大家都說我有……"我低下頭,鼓足了勇氣才說出了最後三個字,"讀心術!"

  面前的歐訓沒有說話,他一定是被我的問題難住了吧。他應該是介意我有讀心術的,但是不好意思講出口罷了。

  我想要轉身離開,忽然一隻大手遞過來一塊方方的手帕!

  "你……"我猛地抬起頭,看著這個高大的歐訓把雪白的手帕小心翼翼地遞到我的面前,眼神沒有閃躲,沒有隱藏,清澈得就像是平靜蔚藍的湖一樣。

  我的眼前漸漸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霧……

  "哎喲,好啦!"歐訓忽然把手帕塞到我的手裡,局促地撓了撓頭發,"什麼讀心術啊,你以為我也是'遲鈍少年'啊!等到你真的有讀心術的時候,我再害怕也不遲啊!哈哈!"

  聽到歐訓的話,我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了。我猛地轉身,不讓眼眶裡的淚水在他的面前滑落。手裡緊緊抓著那塊手帕,跑出了游泳館!

  他不是不介意,而是不肯相信!沒有人會相信葉使然有讀心術……

  紫

  自從潭子穆在廣播裡面宣佈自己將辭去學生會主席的職務那天起,他好像在瑪律士裡面蒸發了一樣。雖然我們並不同班,但是以前至少還有碰面的機會。

  可是現在,潭子穆不再到游泳館來看大家訓練了,我們唯一的交集也變成了空白。雖然我有時候很想去A班看看他,但是我連一個說服自己的理由也沒有,如果真的去了,應該說些什麼呢……

  水球隊依舊繼續訓練,準備迎戰預選賽的最後一場戰役。但是這三天來,每次訓練時候的氣氛都是怪怪的。雖然沒有人說,但是我不止一次聽到他們的心裡在問:

  "子穆什麼時候回來啊……"

  一個人面對這麼大的打擊,沒有人站在他旁邊一起渡過,那種孤獨是比冬天還要寒冷的!就像我當初被所有的朋友拋棄,一個人傷心地離開吉松市時的心情……

  不行!

  我不能讓潭子穆也經歷和我一樣的痛苦和孤單!

  "喂!經理,訓練就要開始了!你去哪裡啊--"

  我不顧身後的韓信大聲叫住我,轉身就跑出了游泳館。耳邊呼呼的風聲就像是低低的嗚咽聲,越是接近A班教室,我的心就越是縮緊起來!我希望可以見到潭子穆,但是又怕自己沒有勇氣對他講話……

  "使然,你要去哪裡啊?"剛跑到A班教室的門口,林萍從裡面走出來,驚訝地看著我。

  "我……我要找潭……潭……"我一邊喘著粗氣,一邊斷斷續續地說,可是怎麼都說不出"潭子穆"三個字。

  "你是要找潭子穆?"林萍眨了眨眼睛,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

  "嗯!他……他……"

  "唉!子穆也真是夠慘的,去年的今天不知道有多少同學送他禮物呢!就連老師們也來對他說'生日快樂'"林萍一邊鎖上了教室的門,一邊像是自言自語一般地說著,"原來還差點把12月18號定成'王子日'呢!可是今天,根本沒有人理他……"

  "他……現在哪裡?!"我越聽越是心急,一把抓住林萍的肩膀讓她轉頭來看著我。

  "他……他剛剛走了啊……"

  "謝謝你!"我沒等她把話說完,轉頭又跑了出去。

  潭子穆,你要等著我……等我找到你!今天的你,不應該孤單地度過……

  呼呼--耳邊響起風聲,我顧不上系好圍巾就跑出了教學樓,寒冷的風吹進我的衣領,讓我不自禁地打了個冷戰!校園裡已經沒有什麼人影了,大家都已經回家了吧……

  我站在通向校門的大路上四下張望,卻看不到我要尋找的背影,我的心一點一點地沉了下去,像是浸在冰冷的湖水裡面……

  "潭子穆這個人啊,原來這麼虛偽!我們真是看錯了呢……"

  同學們的議論聲又迴響在我的耳邊,我的眼前浮現出潭子穆轉身時候的眼神,於是再也按捺不住心裡的憂傷,大步地跑出了瑪律士的校門,忽然在馬路對面的一個轉角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潭子穆!"我大聲地叫著他的名字,可是他已經走得太遠,根本沒有聽到我的聲音。我眼看著他要轉過街角消失在我的視線裡,就趕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拔腿就朝著潭子穆的方向跑過去。

  但是距離他越近,我的腳步反而越慢……

  我看到他的背影,孤單得像是一棵站在荒原上的樹,四周沒有夥伴,獨自接受著風吹雨打。我的心漸漸地被一雙手握緊,讓我的呼吸都有些困難了!

  潭子穆低著頭默默地朝前走著,在一幢兩層別墅的門口停住了,遲疑了一下才推開花園的門,走了進去。

  我悄悄地跟在他的身後,躲在別墅對面的樹叢裡面看著他的背影。

  這裡就是他的家嗎……

  "我回來了。"潭子穆推開別墅的門,清了清嗓子,語氣很平淡。但是,裡面並沒有人回應他,空蕩蕩的空間把他的聲音吸了進去,卻沒有發出任何響聲!

  我突然想到了那天晚上在麥聰健家門口看到的一幕,居然和現在那麼地相似!那天晚上,潭子穆的表情也一直是憂鬱,我以為他是體會到麥聰健孤獨的感覺,沒想到……他是從麥聰健的身上看到了自己……

  砰!

  別墅的門輕輕地關上了,好像從沒有人來過一樣。我看著冷清的花園、街道,想像著現在裡面的潭子穆在做些什麼,說些什麼……

  忽然,別墅的窗口傳出了"叮叮咚咚"的鋼琴聲,悠揚而流暢,像是流水一樣緩緩地流淌著。這是潭子穆彈奏的曲子嗎?他原來有這麼高超的鋼琴功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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