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包樹下的棉花糖(4)_涼涼

四

　　他反復追問，唐綿綿河東獅吼:"不要就是不要!"

　　"你別後悔啊。"他一臉陰險，攤開手掌。上面寫一字:臉。

　　唐綿綿氣得把他擰得花裡胡哨的。然後摔門而去。好幾天不理他。

　　放學後，松子等唐綿綿。見到她後，他握著手掌討好，說:"好綿綿，別生氣啦，我送你一樣東西，要不?"唐綿綿獎勵一雙白眼給他，同樣的把戲玩兩回，不是我白癡就是你笨蛋。

　　松子攤開手，一隻漂亮的蝴蝶髮卡。

　　唐綿綿昨天晚上還跟媽媽商量要一隻蝴蝶髮卡，媽媽的條件是她要洗一個星期的碗。她正在慎重考慮接不接受不平等條約呢!

　　嘿嘿，現在伸手就可以實現夢想，而且媽媽再也不能得意地壓榨她了。唐綿綿就算"假裝"也要原諒他。

　　十五歲。唐綿綿在雜誌上讀到幾句詩。

　　妾發初覆額，折花門前劇。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同居長幹裡，兩小無嫌猜。十四為君婦，羞顏未嘗開。

　　非常想知道它的出處和作者，就逼松子幫著去查。他說明天去問老師，唐綿綿不依。兩個人坐車去市里最大的圖書城找那些古典書籍。一本接著一本，浩如煙海啊，怎麼查得完?

　　松子靈機一動，把詩句抄到紙上。特恭敬地拿去問一收銀員:"小姐，你知道這首詩在哪本書上可以找到嗎?"小姐看都不看一眼，冷冰冰地說:"不知道。"

　　松子自作聰明地跑進去買了一本書，結帳的時候再問，那位收銀員小姐立刻笑眯眯地接過松子的紙條，仔細地看過後，溫柔地說:"對不起先生，我還是不知道。"

　　唐綿綿差點樂得背過氣去。

　　回來的公車上，唐綿綿坐在松子身邊想打瞌睡。松子說:"借個肩膀給你靠啊?"

　　唐綿綿不領情，"不要，你那麼瘦，靠在你肩膀上還不痛死?"

　　松子便說:"也是，你那麼胖，靠過來不被你撞死也內傷。"

　　唐綿綿抄起霹靂"無影手"把他打得吱哇亂叫。

　　十七歲。松子去了外地念大學。寒假回來唐綿綿去接他，兩人飛奔向對方擁抱差點摔倒，惹得路人側目。

　　唐綿綿戴著帽子把剪短的頭髮裹起來不讓他看，他說:"不讓看就不讓看，反正也變不出一個美女。"

　　唐綿綿就惡性不改地對他一頓暴打。

　　唐綿綿那個天天為了柴米油鹽精打細算的老媽不無神往地說:"你和松子多好啊，青梅竹馬的，平白就比別人多談了十多年的戀愛!"

　　十八歲。松子暑假沒回來。唐綿綿收到了松子所在的城市寄來的大學通知書，高興得恨不得把房子給掀了。終於可以繼續作威作福了。

　　松子媽來祝賀，跟唐綿綿媽炫耀道:"兒子有出息啦，都會在外頭交女朋友了。"

　　唐綿綿就看見老媽的臉像川劇戲臺上的演員一樣，刷刷的一會兒紅一會兒白的。前腳送走松子媽，老太太後腳就損松子說:"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一大學生嗎?我們家綿綿也是大學生了!"

　　長這麼大，這是老媽頭回誇唐綿綿吧。她卻一點也不受寵若驚。坐在沙發上吧唧吧唧一口氣把一大盤葡萄吃得一粒不剩，牙酸得好幾天吃不了飯。

　　她真的不是吃醋，她只是覺得松子沒錢沒才又不帥的，怕人家小姑娘上了賊船。唐綿綿捂著腮幫子窩在床上發愣。

　　夏天，中伏的幾天。熱死人不償命。唐綿綿穿著大拖鞋在屋子裡走來走去，逮著誰鬧誰，哼哼唧唧埋怨無聊。

　　唐綿綿抓著老媽的胳膊使勁晃，纏她說:"好媽媽，給我買兩個'鱉羔'去吧。"

　　媽媽無奈，點著她的腦袋罵:"你怎麼像三歲小孩一樣啊?"但她終於抵不過唐綿綿的纏功，下樓買"鱉羔"去了。

　　唐綿綿百無聊賴地躺在沙發上，眼看著有的吃了，卻還是提不起勁。

　　爸爸在寫東西，唐綿綿就沖著他高一聲低一聲地叫:"爸、爸、爸、爸!"無聊得要抓狂。

　　爸爸說:"你看你，都要念大學的人了，還鬧人!你媽像你這麼大都生你了。我出差不在家，她一個人屎一把尿一把地把你拉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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