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不去的傷悲(33)_張千幻

三十三

　　"要回家嗎？"姑媽走過來，關切地問。

　　"姑媽，我遇到一個同學，我們還有點事要談，你和姑父先回去吧。"鐘楚灝有點著急，眼看音茵就要走出超市大門了。

　　姑媽向外面撇了一眼，看到了音茵。

　　"是那個小姑娘嗎？她今天夜晚不回家和家人一起過除夕夜嗎？"

　　"就幾句話，說完我就回去。"說著，鐘楚灝已經開始往外挪動腳步了，"那我去了。"

　　甩掉姑媽，鐘楚灝一路小跑，追上了音茵。

　　"去廣場吧，去那裡放煙花。"

　　他把手中的煙花放到音茵的眼前晃了晃，笑得像個孩子。

　　這個笑容，突然讓她想到了姐姐，因為每年春節，她最最開心的事情就是和姐姐一起放煙花了。姐姐說，煙花像流星，它們的美一樣短暫，或許也一樣可以實現願望吧。所以，每年當煙花在空中絢爛的同時，姐妹倆就一同許了願望，每年的願望都相同，可是從來都沒有實現過。音茵回憶著，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廣場上有很多人都在放煙花，大多都是像他們一樣的年輕人。鐘楚灝點燃一根煙花遞給音茵，兩人還是沒有太多的交談，只是默默地相處著。

　　煙花放到空中，於是她立刻閉上眼睛，許下願望。

　　鐘楚灝看著她，默默地笑了。

　　"你又開始許願了。"

　　他的聲音像鑼鼓一樣打亂了她的思緒。

　　音茵睜開眼睛，有些詫異地看著他。

　　他怎麼連這個也知道？

　　"嗯！"音茵木木地點頭。

　　"每次放煙花你都會許願，能不能告訴我，這次你又許了什麼願望？"他仍舊笑得很開心。

　　"希望世界和平！"

　　音茵亂編了個理由，打算搪塞過去。

　　"每次你都這樣說！"他笑她，有點傻。

　　"我以前也這樣說過嗎？"音茵覺得不可思議，姐姐真的也這樣說過嗎？

　　鐘楚灝慎重地點頭。

　　"是的，而且，我一說你，你一定都會反問我，我以前也這樣說過嗎？"

　　音茵倒吸口氣，又仰起頭來看手中的煙花，唇邊，終於又露出那個久違了的笑容。

　　鐘楚灝也仰頭看向自己手中的煙花，他可以確定，此刻，他是快樂的。

　　自從上次在醫院裡和音茵的那番違心的談話後，他就一直都生活在痛苦裡，甚至有好多次，他想不顧一切地去照顧音茵，可是，當他看到音茵和麻力晨在一起快樂的笑容時，他就退縮了。

　　"灝！"音茵仍舊仰著頭，"謝謝你！"

　　"不用！"鐘楚灝看了她一眼，又繼續看手中的煙花。

　　"我們還是朋友嗎？"她又繼續問道。

　　"如果你願意！"他回答，雖然有些失落。

　　"對不起！"煙花終於熄滅了，音茵把手落下，"以前，我們彼此傷害過，不過，那都怪我！"

　　音茵歎了口氣，流露出讓人無法看透的神情。

　　"如果非要分出對和錯，那麼，錯的那個人一定是我。"

　　鐘楚灝低著頭，情緒有些激動，身體也有一點點地顫抖。

　　其實音茵和他一樣，心裡都正敲著小鼓呢，可是表面上卻都裝得很平靜。

　　天空中突然一聲震響，有人放起了大型的禮花炮，天空中突然像是被人點了通天燈，幾秒鐘的瞬間，鐘楚灝轉過頭看到了音茵臉上那兩行若隱若現的淚水，在她拼命仰起的臉上，悄悄滑落。

　　那一刻，鐘楚灝有種想要將音茵摟進懷裡的衝動，可是，禮花炮忽然消失了，天空又恢復了原有的昏暗，再也看不到音茵的表情了。於是，鐘楚灝將沒有伸出去的手緊緊地攥成了拳頭。

　　音茵往後退了兩步，笑著說："對了，提前祝你新年快樂！"

　　鐘楚灝僵硬地笑著："謝謝！"

　　頓了兩秒鐘，他又繼續說道："我們別在討論誰對誰錯了，總之那些都過去了，不管誰對誰錯，我都希望，我們還會是見了面能說句話的朋友。"

　　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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