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涼生,我們可不可以不憂傷② >


  失去意識的那一刻,就好像當年魏家坪的清水河,當時的我,在你為落水的未央萬分焦灼的時候,在意識幾近薄弱的情況下,拼盡全力將未央從暴雨下的急流中救起。其實,當時,我也幾乎溺水沉淪。只是,害怕,害怕,從遠方飛奔到河邊的你,會在跳入水中之後,先救的人是未央,而不是自幼在你身邊長大的薑生!

  我害怕這樣的結果會讓我絕望。

  哥哥,你知不知道,絕望是一種多麼大的力量?它讓我在那冰冷的河水裡,突然爆發出自己也無從知曉的能量。我迅速恢復自己的意識,掙扎著抓住急流之中的未央。我甚至沒有去想,這樣的危險,足夠我死掉!

  當時的我,將未央穩穩地交入岸上的你手裡時,眼裡含著淚光,再次靜靜沉入水底……只是滿臉的雨水,你看不透我的悲傷。

  當時的清水河,河水刺骨。

  窒息。

  沉淪。

  身邊似乎還有遊魚,它們親吻著我十六歲的髮絲,親吻著我眼角溢出的淚水,親吻著我唇角悲傷的弧線。

  繼續。

  沉淪。

  窒息。

  最終崩潰!

  三 是的,找你!一定會去找你!而且一定要找到你!

  我從這場驚夢之中醒來,大口大口喘息著,後背是一片冰涼的薄汗。此刻,牆壁上的時鐘如同一個孤單的遊魂,寂寞地單腳行走在淩晨三點一刻。

  我擰開床頭的燈,瞪著眼睛看著漂亮的天花板。

  這是一棟舊時歐式建築,距今已經有百年歷史,據說是德軍侵華之時,遺留下來的,現在是程天佑在小魚山的房產,我暫時寄身的地方。

  我來之前,天佑又重新將這裡裝修了一遍,臥室的牆壁用淡紫色的碎花牆紙包裹。天佑說,這是他千挑萬選的顏色和樣式,感覺比較合適薑生你。

  為什麼不是淡粉色呢?我是粉紅色的小女生哎。當時我輕輕嘀咕,其實,確實很喜歡他的選擇,但是總是不想這個驕傲慣了的男子太得意。

  程天佑細長有力的手指在淡紫色碎花的牆壁上輕輕一彈,低頭,魅惑一笑,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他說,薑生,淡粉色是很柔弱很純粹的小女孩用的,而你,很顯然不是,你是那種淺紫色的女孩,雖然也有著女孩子的溫柔,但是,你更敏感,更纖細,而且,你會嫉妒,會衝動……

  我很不屑於他說我壞話,於是,翻了翻白眼。

  程天佑的身體就更近地靠向我,阿波羅一樣精緻的臉上,透著壞壞的笑,英挺的鼻尖幾乎貼到我的額頭上,他的手指劃過我小巧的鼻翼,說,看吧,我沒說錯吧!你就是個紫色的小孩,敏感易怒!還想不想更憤怒一些?想的話,我就繼續說實話刺激你!他說這話的時候,故意強調了"實話"一詞。

  我像遊魚一樣,從他漸漸逼近的肢體中游了出來,斜著眼珠子,故作鄙夷狀地看了他兩眼。

  他的眼睛如同深水寒潭,長滿了茂盛的水草,纏繞,糾結,幽暗之中,波光一片,含著涔涔的笑,微微戲謔的。他歎氣,唉,都說現在是男色橫行的年代,為什麼薑生,我的美男計對你就一點不管用呢?是我媚眼拋得不夠?還是我衣著不夠暴露呢?

  程天佑說這話的時候,故意帶著幾分深閨怨婦的口氣,聽得我毛骨悚然,只想把他連骨頭帶皮給沖到下水道裡去。

  此時,淩晨五點一刻,從一場倒楣至極的穿越中醒來。

  電話鈴驟然響起,我想,該不會是北小武吧?難道他又在酒吧裡喝得沒錢付帳,被人脫得精光,然後電話找我給他付酒錢,順便給他帶條"小可愛"過去遮醜?

  沒想到的,卻是我剛剛想起過的程天佑的聲音,低緩,沉穩,微微的慵懶,如同水中綻開的波光一樣,瀲灩而來。他說,喂,可憐的小傢伙,又睡不著了,是吧?

  啊?我很驚奇地驚呼了一聲,你,怎麼會知道?

  天佑在電話的彼端偷偷地笑,偶爾,還有幾聲極力壓抑的咳嗽聲,他說,你笨蛋啊?這是我的家啊!你在幹什麼,我哪能不知道?

  老天!

  閉路電視?!

  攝像頭?!

  我的腦子直接暈了,不知是羞是急,就沖他吼,我說,程天佑!你這個變態色狼毛毛蟲蛋炒飯!你這個人類進化史的敗類!你這個歷史性的錯誤!你,你趕緊給我關掉,關掉,關掉!

  程天佑吃吃地笑,沉聲說,喂,薑生,你安靜點好不好!你看看你,張牙舞爪地幹嗎啊?不要看了,攝像頭不在那邊!也別翻白眼了,再翻就成了衛生球啦!我不是故意安裝的,我這是關心你,24小時監控你的安全,你要是聽我的話,住在我身邊,我才懶得安裝這破玩藝呢!再說啦,你又不裸睡,區區一個攝像頭,你害怕什麼?什麼,什麼,你這麼惱羞成怒,難道你真的是在……裸睡?我不信,我不信,你掀開被子我看看,就看一下下,別那麼小氣好不好啊。你要是裸睡,我立刻扯掉攝像頭……

  我抱著電話從床上跳起來,我說,你這個長尾巴色狼,你趕緊給我過來!我要掐死你,掐死你!

  程天佑笑得更得意了,他捏著嗓子說,趕緊過去?去你那裡?臥室?你不要這麼急吧,一清早就讓人家過去,天都沒亮,人家還是少男,人家會不好意思的!而且,而且,爸爸媽媽知道了會生氣的。我不去!

  我被他的話磣出一身雞皮疙瘩後,一邊四處搜索攝像頭,一邊威脅他,我說,你再不過來拆下攝像頭,我就用電話線勒死自己給你看!

  程天佑聽到這裡,愣了一下,我以為他要妥協了,結果他說,你要勒死自己啊?那就勒死吧。不過我得早晨九點鐘才能趕過去幫你收屍,小魚山的住所,什麼都好,就是螞蟻啊什麼的蟲子比較多。我怕你一會兒橫在地上了,它們就密密麻麻地爬上來了,爬你臉上,爬你胳膊上……你最好仰臥啊,否則它們還會爬到你的小屁屁上……說完,他狹促地笑了笑。夾雜著幾聲微微的咳嗽。

  我的臉憋得通紅,說,程天佑,你真色情!

  程天佑浩氣凜然,切!更色情的我還沒說呢!說完這話,他繼續前面的話題,說道,恐怕我到的時候,小蟲子們就把你的肉搬走了,我只能過去幫你收骨頭了。

  我像喝了烈酒的猴子,大吼一聲,程天佑,你去死吧!我發誓我再也不要見你啦!說完,剛要憤然掛斷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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