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罹傷跌停的青春 | 上頁 下頁 |
六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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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口頭禪,我喜歡說「嘁」,那是我不屑。比「嘁」度數低點的是「哼」,那是不想說話,不想辯駁,簡單地用鼻子往外輕輕地哼上一聲。我還愛說「你大爺的」,那是跟熟人,我有分寸,對生人我沒這禮貌。 說到小說,我告訴羅嚴塔爾別再催我了,寫隨筆寫心情那是*,自己想什麼時候弄就什麼時候弄,那是你自己的心情自己的高潮。寫詩像*,兩人有點勁兒上來互相一碰撞濕了,那就有詩了。可這寫小說,就是他媽的生孩子,*了寫個隨筆,*了寫詩了,再想整個大活了,孩子可不是一天能生出來的。 羅編聽傻了。 我笑著站起身:「姐姐不跟你扯了,我廁所寫個隨筆去。」 一桌子人都在放肆地狂笑著。 在廁所的鏡子前,我看到自己淚流滿面,可是我的嘴在笑。笑得好比春花燦爛。 拿了車鑰匙飛奔著回到我自己的家。開門的一瞬間,心裡暗暗地盤問著:馬克你在裡面嗎?我害怕了。馬克在。老天啊,什麼都趕上這寸勁兒,馬克蜷曲在沙發上,滿地的煙頭。家裡一片狼藉已經沒有下腳的地方了。我蹲在馬克身邊,他看到我說的第一個字就是「滾」,從相識到現在馬克從沒對我說過一句重話,他總是讓著我護著我。看著他那難受的樣子,我繃不住了,我趴在他身上抱著他哭。 馬克勉強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對我說:「人家都吃飯呢你來幹什麼?」 「我放不下你,你還好嗎?咱去醫院吧,我陪著你,咱能挺過去。」 馬克越來越難受,這畫面太有衝擊力了,有幾個人見過?電視上看過嗎?不過那是演的。馬克卻在我面前,他難受,他忍著。馬克說:「車車去我衣服裡拿來給我吧,我扛不住了。」 我起身翻遍了馬克西裝口袋告訴他沒有。馬克說有你再找找。沒有還是沒有。馬克很難受我看得出來,我抱著他,他也緊緊地抱著我。我說咱去醫院吧,你是誰?你是爺啊,你怎麼能讓這東西把你玩成這樣?咱跟他死扛吧。馬克抱著我哭了,他說車車對不起,車車對不起。我說你沒有對不起我,我不會放棄你,全世界不要你我都不會不要你。 可說這話的時候我心裡也真他媽的疼,就像被人用鋒利的爪子一下下撕扯著。馬克,我的疼痛我只能留給自己,可你的疼痛,我又怎麼帶走呢?我想幫助你,可我怎麼幫你呢?一個破碎的我怎麼去幫助破碎的你?我只能緊緊地抱著他,嘴裡求著:「去醫院吧,去醫院吧。」馬克忽然把我從他肩膀上推開用力地吻我,我使勁想推開他,可是沒用,他那麼有力地抱著我,用他的嘴堵著我的嘴,他的眼淚流在我的眼睛裡。誰說只有女人的眼淚是強大的?男人的淚水何嘗不是這樣? 馬克瘋狂地撕著我的衣服,翻身把我壓在沙發上,我沒有拒絕也沒有迎合,我就只是抱著他。馬克親吻我,他的眼淚流在我的身體上,是熱的。馬克拉我褲子的時候我問了一句:「你真的要這樣嗎?」他停住了,抱著我哭出了聲音,他說:「車車對不起,我瘋了,我不想活了,太他媽的難受了。」我摸著他的頭髮跟他說你能挺過去。 馬克沒有說他愛我,他只是哭著說有我的地方他快樂,他不想失去我,他願意每天都看到我快樂,他也認為歐陽能給我快樂。他說跟胡英明碴架是他的錯,他愛紅蕾但是紅蕾的愛他受不起,他說如果紅蕾讓他死他願意死。他說碧碧是你給我的我都收著。我哭著說:「馬克對不起,我不知道我讓你這麼委屈。」馬克說我不委屈,我就想陪著你看著你開心。那一刻我想跟馬克一起死,我哭得很大聲,我緊緊地抱著他,我怕失去,我什麼都不想失去,可什麼都不是我的。心裡是一種無法負荷的痛。我說:「馬克我為什麼愛的不是你?」 陪著馬克度過這一個小時,我看著他被撕裂,我也被撕裂了。 馬克說:「車車你回去吧,他們都在等你,我過勁兒了,我答應你明天就去煙所。」我笑著說:「你他媽的借著這勁兒差點辦了我。」 馬克壞笑著。 我說:「你個孫子我不想再看到你,再看到你的時候我要原來的馬克。」 這天晚上回家後,我跟歐陽*,我只說我要。歐陽說車車你看大家不是在一起嗎?誰也不會離開你。高潮退去後,看著歐陽睡著的樣子,我心裡真想時間就這麼停止,永遠停止。站在廁所,我撕開一個白色的小塑膠袋把那些白色的粉末兒倒在馬桶裡,看著它們被水沖走。馬克我是為你好。 坐在寫字臺前,我很想寫點什麼給歐陽,寫給自己。提著筆卻一個字也寫不出來,是感悟嗎?寫小說是生孩子,那現在要寫的感悟就是流產,把愛情,把生活,把自己都摧毀。我都不敢用「分手」兩個字,我說不出口。天亮了,我一個字都沒寫。 早上出去買了菜回來做飯,歐陽起來說:「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您這是唱的哪一出?」 「傻樣,我給你做飯吃我自己也要吃啊。」 我說他。 吃完飯我說我愛你,我們*吧。歐陽說我被非典整神經了。纏綿過後我躺在床上抽煙,唱著「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毛主席就像那金色的太陽」。 媽的,歐陽,你根本抗拒不了我,我也抗拒不了你。 我開車載著歐陽,我們在北京城裡轉啊轉啊,我說你看這個地方我們來過,我說你看那個地方我在那裡親過你。開到月半灣,我說你看我在這裡愛上你。歐陽一句話也沒說。我把車開到機場告訴他,親愛的我想我媽了,下午4點20的飛機我要去廣州了。歐陽看著我,他不說話。我沒有拿任何東西,我什麼都不想帶走,我把我的愛情,我的友情,我的青春留在北京,留給歐陽。 我怕深刻,我怕傷感,有些話我一輩子也說不出口。在大廳裡歐陽抱著我,我好害怕他問我你還回來嗎?因為他不會說你別走。我知道他不會說。既然你不要我留下,那就什麼都別問。歐陽抱著我,我說:「我想親親你。」我們親吻著,不顧旁人地親吻著。歐陽抱我抱得很緊,他眼睛濕潤了,我只能假裝看不見。周圍的人都在看我們。我想推開他,可是我一點力氣都沒有,我抱他抱得更緊了。 歐陽吻著我說了一句話,這句話他以前說過的。他說:「車車,我捨不得你。」 我笑了,我小聲對他說:「你看右手邊兒那姑娘一直看你,你一會把她掛回去,晚上千萬別一個人落單。」 「你不是加強連的連長嗎?」歐陽放開我,我看見他深呼吸。他說:「媽的,車車你真不是個東西。」 我像小雞啄米一樣在他臉上親了幾口後對他說:「哥們兒回見了。」 轉身我走了,轉過身的一秒鐘,我淚流滿面。眼淚像開了閘的洪水一樣控制不了,一滴滴地往下掉,擲地有聲。摔在地上,碎了。不知道歐陽看到了嗎?我不會回頭,我不想再看他一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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