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去看藍莓海(54)_淡妝濃抹

五十四

　　第十三章如夢的記憶

　　如果他真的回來了，他永遠都不會像現在這樣子對她。至少她還是他的妹妹，他怎麼可以對妹妹這麼凶？

　　愛一個人，需要有多少百折不撓的勇氣呢？澈兒不知道。那麼，她愛他嗎？

　　這裡是中國的東北部。初春的天氣，並沒有滿園的鬱鬱蔥蔥給她消遣。陽光不溫不火，淡淡且敷衍地灑向這個小院落。本來應該是草坪的地面上，小草剛剛冒出頭，綠茸茸的一片，還能看到下面黃土的背景，雖稍顯荒涼，但至少能讓人看到希望。

　　這幾日，連著出現超過十五度的氣溫，院子周邊的楊樹、槐樹和柳樹也終於懶洋洋地冒出綠意，抽了芽出來。澈兒看著那唯一的一株只有小小的花苞的桃樹，腦子裡想的卻是東京和北海道的櫻花。這個時候，應該是開了吧，好久沒有見到理惠子媽媽了。

　　每天上午，玄子會通過一個簡短的視訊會議，例行向她彙報公司的動向，並就一些比較重大的決策和澈兒進行確認。玄子現在很辛苦，就像成泰一樣，不僅要負責整個公司的運營，還要替澈兒出席一些必要的應酬場合。此外，澈兒的工作室也交給玄子去打理了，幸好剛剛開過發佈會，工作室的工作量現在還不大。

　　玄子是個公私分明的人，彙報工作就是彙報工作，對於私事絕口不提，害得澈兒想要和她說說私房話，講講她最近的感覺都不好意思。可是今天在彙報結束的時候，玄子卻說了一句：「我媽媽想你了，她讓我轉告你：好好吃東西。」害得澈兒到現在還處於魂不守舍之中。

　　也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澈兒特地留意了一下，發現沒什麼特別，可是之後，威廉又找她，說的話和玄子大同小異，只是他代表的是他自己而已。其實威廉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很隨性，骨子裡卻是很傳統保守的人，他能說出「我想你了，你什麼時候回來」的話，讓澈兒吃驚之余也倍感愧疚。這算是他們相識兩年來最曖昧的話了，因為他這次用的不是玩笑的語氣，而以往，都是半真半假。

　　威廉，澈兒幾乎要忘記他了。

　　因為想起了這兩個人，澈兒忽然覺得很憋悶，所以才破天荒地跑到院子裡來透氣。為了不浪費時間，她也把電腦拿了出來，有幾個修改後的案子需要重新審閱，玄子也提醒了，這幾個案子很重要。

　　現成的鐵質雕花小圓桌和高背椅，澈兒伸了伸在桌面上硌得生疼的手臂，將視線從電腦螢幕上移開。那一頁頁排得密密麻麻的字晃得她頭暈，這個上午非常沒效率，她忍了。

　　兩隻尖嘴的小麻雀在草地上一前一後蹦蹦跳跳，直到都飛走了，澈兒還在看著那裡發呆。

　　她不是冷血的人，想到自己好久沒有去看理惠子媽媽，沒有和威廉聯繫，心裡就有說不上的愧疚。她知道，這一段時間，她的心裡除了景赫，確實沒有想到別人。但愧疚歸愧疚，她真的是無法一心二用，尤其是對威廉。

　　威廉的心思，澈兒不是不知道，威廉也知道景赫的存在，知道景赫對澈兒的意義，所以他選擇了給她時間。雖然澈兒從來沒有給過他什麼承諾，也沒有想過有一天真的和他在一起，可是他的好，他對她的付出，卻不能讓澈兒無視。尤其是，如果沒有威廉，也許就沒有現在的慕容澈了。不管怎麼說，在這最難過的兩年裡，是他用盡了辦法給她快樂，儘管她經常表現得很冷淡，很不領情……

　　澈兒將兩隻手臂平放在了桌面上，側著頭枕上去，眯起了眼睛，任陽光照耀她的臉頰。

　　景赫還真的是讓人搞不懂，早上明明那麼在乎她，害她以為他完全好了，他們可以回到以前了，可是轉過身來，又是一副冷冷的活在自己世界的樣子。他到底想起來多少呢？

　　為什麼老天給她的希望都是打折的呢？

　　讓她的心上上下下的，情緒時刻處在高度的波動起伏之中，就像坐過山車一樣，前一刻還處在幸福的頂峰，下一秒就又是兜頭一盆冷水。澈兒承認，她這輩子還從來沒過得像現在這麼沒有頭緒、不知所云。

　　這是誰的手臂，這麼結實？

　　這是誰的胸膛，這麼寬闊？

　　這是誰的懷抱，這麼溫暖？

　　這就是美夢了吧……

　　她是太累了，沒黑沒白地工作，還要擔心景赫的病。她不是不想睡，只是她沒有那個資格，也沒有那個福氣。她可以將所有的事情都丟給玄子，然後自己去好好地睡上一覺，可是只要一想到景赫，所有的睡意就都跑得遠遠的，還不如選擇工作。

　　她夢到，她被景赫抱在了懷裡。她羞澀得將頭深埋進他的胸前，幸福得不敢睜眼。然後他低下頭來吻她的唇，直到她差點兒窒息。即便這樣，她也捨不得推開他。她終於夢到他吻她了，沒有別的，只有吻，完全不同於那個讓她銘記一生卻又絲毫不敢提及的夜晚，因為她能體會到他的用心和細緻，先輕輕地啄幾下，再慢慢地覆上去加重力道。她完全不敢睜開眼，卻控制不住唇角的笑意……

　　他用微涼的手指細細地勾勒她五官的輪廓，癢癢的。她想避開，卻動彈不得。她夢到他抱起了她，讓她置身於五彩祥雲之中，她恨不得眩暈過去。

　　這樣的一個夢，要是永遠都不要醒來就好了。

　　可是只要是夢，就總有醒來的那一刻，等到澈兒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了。

　　真是睡得天昏地暗啊。澈兒睜大眼睛瞪著窗外的天色，呆了幾秒鐘之後，才猛地坐起來。她用力揉了揉頭，終於想起，自己不是一直在外面嗎？

　　她看看身上衣服，穿得好好的，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身上多出了一條毯子。想起了那個夢，澈兒呼吸急促了一下，感覺雙頰發燙。她下意識地走到鏡子前，驚訝地看到自己的雙唇似乎有些腫，並且很鮮豔。她瞪著眼睛，還以為自己看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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