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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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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白地說,就是她感到了隔膜,而這種隔膜和景赫失憶無關。澈兒覺得景赫是故意的。 午飯的時候,澈兒賭氣沒和景赫說話,而景赫也就真的不發一言。就連澈兒吃到一半中途離場,景赫也沒問半個字。這讓澈兒很洩氣。 她知道,她不應該在他面前耍小孩子脾氣,也知道他不管怎麼說都是病人,她也記得醫生的話,他不能受刺激,他需要時間來恢復,但也許是自己以前對他太過依賴,現在還沒適應角色的轉換吧。天,她怎麼忘記了,現在她才是他的依靠才對。她理應遷就他,包容他才對。澈兒猛地拍了一下腦門。 用了一夜的時間,她終於想通了。當然這一夜她也不完全是只做這個,之前她睡了兩個小時,然後又處理了幾個案子。時間真快啊,總是不夠用,這不,又到了清晨了。她沒有故意去注意時間,只是忘記了將窗簾拉上。反正不管黑夜還是白天,對她來說都沒有區別。 她正想要下樓去陪景赫做複健,忽然想起昨天新學到的一個骨頭湯的做法,據說很補。正好家裡也有現成的材料,不妨做來試試。只是這個湯弄起來很麻煩,需要長時間的小火熬制,反正現在還沒到練功的時間,她索性先去把這個湯燉上。這樣,景赫中午就可以喝了呢。 這麼想著起身,頭部一陣眩暈,澈兒忙穩了穩身子。也許是最近熬夜多了一點兒,應該沒什麼要緊的,她乾脆先洗個冷水澡提神。 做湯倒沒什麼難度,只是配菜處理起來真是麻煩,考慮到營養的搭配、補血和補氣的功能兼顧,配菜多達不下十種。澈兒懶得去深究每一種菜都有什麼營養,是不是必需,她只是不想偷工減料,尤其,這個湯是做給景赫的,功夫做足,心意才能盡到。 本以為把湯做好就可以去練功了,可是澈兒顯然低估了這件事的難易程度和她自己的廚藝技巧,不知不覺就到了練功時間。可是湯才弄到一半,也沒法扔下,虎頭蛇尾不是她的作風,所以她決定,乾脆守在廚房裡把這件事做好再說吧。 胡蘿蔔和白蘿蔔,為什麼都要用呢?澈兒邊小心地切塊,邊鬱悶地想,時不時還要擦把汗。 「為什麼是你在做飯?」本來只有刀刃和食材摩擦聲的廚房,因為突然響起的男聲回音而更顯得空曠,並且因為這聲音來得毫無準備和緣由,又夾雜著隱忍的怒氣,讓澈兒手上的東西不自覺地滑動到了砧板上。她下意識地回頭看向聲音的來處。 景赫一身黑衣地站在廚房門口,面無表情,那只活動還不怎麼靈便的手在努力地握成拳。他的目光鎖住了澈兒,在兩個人目光相對的那一刻,澈兒看到,景赫的眉頭一下子皺緊了。 「又熬夜了嗎?」澈兒還沒想好怎麼回答上一個問題,下一個問題又接踵而至。澈兒愣在了當地,並不是說這兩個問題多麼難回答,而是因為,這樣的景赫,才是原來那個既溫柔又霸道的他。在這一瞬間,似乎所有經過的事情都被抹去,他們只是一起做了一個夢,醒來之後,他們還在紐約外公的房子裡,他還沒有去上大學,她還沒有去巴黎,他因為她不好的生活習慣很嚴肅地管教她,而她,總是這個耳朵進來,那個耳朵冒出去…… 刹那間,澈兒有點兒分不清這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 可是,景赫沒容許她出神太久,目光一轉,落在了她的手上,臉色一下子就變得蒼白。他幾步移到澈兒身前,一下子攥住澈兒的手,將她的一個手指含在了嘴裡。 所有的一切發生得都是那麼突然,等到澈兒想要弄清楚狀況的時候,只看到了那把染了幾滴鮮血的刀。原來,澈兒被景赫嚇到的時候,匆忙之中連傷了手都不知道。而在明白發生了什麼之後,她已經沒有勇氣再看景赫了。這樣的身體接觸,在小時候不算什麼,可是自打外公生日那天之後,他們都小心翼翼地保持著距離。對景赫身體的記憶,對澈兒來說,仍停留在那個渾渾噩噩半夢半醒的夜晚,至今,兩年有餘。 澈兒故意低頭不讓景赫發現她的不自在,可是景赫卻拉起了她的另一隻手,牽著她就要往廚房外面走。 「等等,去哪裡?」澈兒被拉了幾步才想起來掙扎。她回頭看了看鋪了整個操作臺的食材,又看著景赫,問道。很顯然,她這個動作也是在提醒景赫,她不能走。 「去輸血。」景赫看也沒看澈兒,手上的力氣絲毫也沒放鬆,甚至因為澈兒開始掙扎,還加大了力度。這樣一來,兩人似乎在拉扯了,於是僵持在了當場。 「你怎麼知道我要輸血?」澈兒揚起了頭,努力捕捉著景赫的目光,想要從那裡找回那個曾經熟悉如今已經失落的景赫。她語氣急促,顧不上許多。她開始有了強烈的預感,景赫回來了,這一次是真的,絕對不是做夢。 她篤定景赫是不記得她失血之後需要輸血這件事的,因為這兩年來她一直在吃抗排卵的藥物,以減少甚至遮罩月經,這幾個月也是,而以前每個月的那幾天,景赫是肯定記得要給她送血的,甚至比她自己記得都清楚,這段時間,他提都沒提過。今天他突然想要給她輸血,那只能說明,他記起來了。 「我當然知道。」景赫有點兒不耐煩,眼睛一直盯著受傷的那根手指,仿佛這是根本不需要解釋的事。 澈兒的視線漸漸模糊,唇邊卻揚起了笑意。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一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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