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去看藍莓海(47)_淡妝濃抹

四十七

　　之後澈兒的心臟開始狂跳，她直覺這和景赫一定有關係。她上一次回紐約沒有見到景赫，並且從任何人的嘴裡都打探不出景赫的消息。她當時特別失望，但是在臨走的時候，她記住了外公的一句話：「如果他回來，我會讓你見到他的。」

　　就是這句話，讓澈兒念念不忘。她相信外公不會騙她，如果直覺沒有錯的話，她這次回去，沒準兒能見到景赫。這怎麼能不讓她激動？

　　晚飯已經吃不下了，其實這個時間吃的應該算是宵夜了，如果不是威廉的熱情，澈兒真想馬上飛到紐約去。一想到真的可以見到景赫，這一夜，澈兒一直在輾轉反側。不管怎麼說，她必須要見到他，即便是分手，他也欠她一個解釋。

　　成泰到機場接的澈兒。

　　原本是一起長大的兩個人，竟然找不到任何的話題，除了例行的問候之外。

　　在澈兒看來，成泰清瘦了很多，也比往日沉默。成泰是他們所有人中最健談的，永遠是大家的開心果，有他在，就不怕冷場和氣氛低沉，可是，現在的他，竟然多了幾分憂鬱，氣質上更接近景赫了，卻也比早前看起來更成熟。

　　兩個人在回李宅的路上，很默契地對景赫的事隻字不提。成泰找了一些閒話和澈兒一起打發路上堵車的時間。為了避免尷尬，澈兒也只是心神恍惚地勉強應對著。兩個人似乎從一對打小無話不談的摯友變成了剛認識不久的陌生人，甚至還不如陌生人——到了後面，連成泰都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成泰將澈兒送到李宅，只說了一句「爺爺在等著你」，並沒有陪她進去。他說公司還有事，走不開，澈兒表示理解。點頭下車的時候，成泰叫住了她。

　　澈兒看著成泰欲言又止的樣子，似乎也預感到他要說什麼。那應該是和他這一路說的都不同的事，也是他們一直在回避的事，一定是關於景赫的。澈兒的心開始狂跳不止。

　　結果，成泰只說了一句「對不起」，然後極困難地別過了頭。澈兒「砰」的一聲關上了車門，留給成泰一個倔強而一往無前的背影。成泰的車子箭一樣躥了出去。也許他也需要發洩了，這兩年面對著澈兒的追問，他不得不對她撒謊，藏起真相，他也難受。

　　李子高隱瞞澈兒的決定，成泰其實並不贊同。他們三個人之間基本上沒有秘密，現在景赫出了這麼大的事，卻硬生生地將澈兒排除在外，尤其是成泰還知道，澈兒已經有了景赫孩子。

　　最開始成泰一直在糾結，要不要將這件事告訴李子高，後來過了好久，他都沒有聽到澈兒生產的消息，於是他明白，這個孩子也已經被處理了，那也就更沒有讓其他人知道的必要了。只是這麼一來，兩個人，不，算上孩子應該是三個人，這麼慘烈的下場，也只有他才知道了吧。

　　好幾次澈兒聯繫他的時候，他都忍不住想安慰她，但是他也只能裝不知道。他替他們兩個人心痛不已，卻什麼都做不了。

　　這樣一來，他就越來越覺得沒有臉面對澈兒。他無法安慰她，也不能將景赫的近況告訴她。他又怎麼能不知道她的心情？他也只能安慰自己，也許讓澈兒以為景赫拋棄了她，去恨他，她會更好過一點兒，總好過看到景赫半死不活的樣子……

　　他知道李子高這次將澈兒找來要說什麼。澈兒馬上會知道真相，但是他不知道爺爺的真正用意。他始終覺得他們所有人都只是被利用的角色。他不能陪著澈兒進去，是因為他不忍看到澈兒知道真相的樣子。對她來說，這是一件非常殘酷的事，他始終是不忍。

　　李宅，李子高書房。

　　澈兒規規矩矩行了個禮後，端端正正地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表面看起來平靜自如，內心實則波濤洶湧。她進來的時候，李子高正在看一本書，示意澈兒先坐。澈兒知道外公的習慣，看書看到興起的時候，別的事是打擾不了他的，所以也就不出聲地在一旁安靜等著，不管她心裡多麼急著知道關於景赫的哪怕一點點消息。

　　「澈丫頭，最近怎麼樣？忙到連看你外公的時間都沒有了是不是？」屋子正安靜著呢，李子高突然放下手中的書，聲音洪亮地說道，讓澈兒吃了一驚。

　　「對不起。」澈兒有個習慣，從不和大人頂嘴，尤其是外公。哪怕過後想想自己是被冤枉的，但是在當時，她本能地就會認錯。外公氣場太強大了，讓人覺得他似乎沒有不對的事，如果他說你不對，那麼你一定是不對的。

　　李子高倒是長歎了口氣，「知道這次為什麼找你回來嗎？」他邊說邊走到澈兒身邊。澈兒站起身，李子高示意她坐下。

　　澈兒低下了頭，輕輕回了一句「不知道」，但是內心卻是在拼命希望，叫她回來是和景赫有關，不然她提不起任何興趣。

　　「叫你回來是因為景赫的事。」李子高似乎能洞穿澈兒的心事，哪怕他不是看著她。這句話一出，澈兒的身體猛地搖晃了兩下。她努力穩住呼吸，將自己發抖的手輕輕背到身後，試圖不讓外公發現她情緒的波動和反常，哆嗦著嘴唇「嗯」了一聲。

　　「你願意見他嗎？」李子高偏偏在這個時候沖著澈兒伸出了一隻手。澈兒面色雪白，眼眶泛紅，她看著李子高炯炯的眸光，掙扎著不願意將自己的手遞出去，同時也在考慮他的這個問題——自己願意見到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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