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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像是零下幾十攝氏度的溫度把我凍結住,淚水在眼眶裡已經不受歡迎,連眼睛眨起來都泛上了凜冽的疼痛。

  [5]

  我有一個長時間的願望,從我懂事起就一直紮根於我的腦海之中,足夠渺小卑微。

  我希望聽不見,永遠地、狠狠地聽不見。不用管世界的嘈雜,不用理會身邊時常存在的諷刺,更不用聽讓我傷心的父母吵架。

  是不是很傻?

  就像愚蠢的人在爆竹點火的時候站在旁邊的不遠處,聽見"砰--"的一聲巨響就可以聾;又或許只要給我那麼重重的一巴掌,挨在我的臉頰上方接近耳朵的地方,聽見了耳朵裡空洞的迴響之後再也聽不見了,這也好。

  我多希望點爆竹和扇我巴掌的人,是當年的那個醫生。他十多年前的一紙診斷,就足夠把我推向萬劫不復的深淵。解鈴還須系鈴人,那麼你就拿這樣殘忍的方式補償我吧。

  真的只要一點點的遲鈍,能夠掩蓋過滿世界的嘈雜,那就足夠了。我不想知道,幾天以後我是一個被丟棄的孩子,在世界的角落裡畫圈圈。

  畫地為牢的時候,那個瞬間從指間流逝的時候,十六歲已經來了。就好像一個新的世界,又不停地遇上十字路口的紅燈,車人混雜的喧囂。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寧願就這樣耳聾,然後再也聽不見一切的糾葛。

  Chapter.3

  遇見如是已到達的彼岸

  見到你的時候,是在那個夏天。你的臉,你的身影,你的歌聲,全部都裝滿在了我的心坎裡。

  [1]

  自從那次以後,接連著很多天我都沒有睡好。早晨醒來的時候,像只熊貓一樣有濃重的黑眼圈。

  窗外的雨和我的睡眠品質一樣放肆,連續下了一個多星期沒有停止過。就那樣頑固地、倔強地從天空中打下來,在積滿雨水的水泥地上開出花。陰霾的天色,它們就像是哭泣的眼淚。

  多了就不值錢了。

  或許,往大說一點,它們想要滴水穿石。

  躺在床上想那些日復一日的心事,心情當然不怎麼好。像是中了蠱一樣變得神經兮兮的。午夜的風吹得窗戶直搖晃,哪怕是關上了窗戶也像是要發起更迅猛的威力震碎玻璃。淺淺的睡眠被這種聲音吵醒,睡眼惺忪地從床上爬起來。穿上拖鞋,起身,朝廁所走去。

  一系列的動作像是有一個神秘的人物指揮著,身子不由自主的被拽動一般。打開燈,我看見鏡子裡的自己,就像是未老先衰。

  怎有資格配上"丁甜"這樣單純的名字。

  上了個廁所之後,我走到廚房倒了一杯水潤潤嗓子。經過他們的房間的時候我看見一米五的大床上,只有林曉梅一個人。她睡的好像也不安穩,一直不停地翻身。

  間隙,她嘴裡還叨念著,但是口齒不清。

  一長串話語中,我突兀地只聽懂了兩個字。那是一個詞,迷迷糊糊的但還是很好分辨。我突然想到,原來他已經連續一個禮拜沒有回來過,和那天的滂沱大雨一樣,逃匿了一個多星期。

  太敏感,是我的弱項。

  看了看表,那塊夜光的手錶是他去年作為獎勵送給我的。幽亮而詭異的綠光告訴我,現在已經淩晨一點,天色依舊昏暗得伸手不見五指。於是,我摸索著牆壁又重新回到自己的小床上,蒙上被子閉上眼睛。等待著終將降臨的天亮。

  繼續睡,尋找那個夢魘的見面。

  我的另一個我,還有我的另一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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