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流經存在的邂逅 | 上頁 下頁
二十五


  「啊,嗯,知道了。祝福你啊。」

  秦冬冬很開心地接受祝福,「嗯,謝謝你。」

  聶雙並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拿過一本英語書,胡亂翻看著。

  但是秦冬冬並不想就這樣停止交流,「我家小光說,會好好愛我。」

  ——我家小光?叫得可真夠親切的。

  「我真的沒想到他會答應我哎。你不知道,他說可以的時候,我覺得自己都快飛起來了。真的可以嗎,我們在一起了?」

  ——到底有完沒完。

  「哦,對了,聶雙,有件事,本來我不應該多說的,但是你知道的,我心裡藏不住話,希望你別介意。」

  「你說吧。」

  「我希望你以後盡可能地少接觸我們家小光,可以嗎?我知道提出這個要求很過分,可是他以前畢竟追求過你。而且,你現在也有男朋友啊……我覺得為了大家好,你們應該避嫌,你覺得呢?」秦冬冬笑吟吟地看著聶雙,語氣中夾雜著懇求,又似乎半帶著威脅,只差說「我相信季橙也不會希望你們多接觸的」。

  兩人說這話的時候,蔣小光當然沒在教室裡,秦冬冬是看著蔣小光出了教室的門,才突然對聶雙說這些的。

  聶雙愣了一會兒,才說:「行啊。畢竟是你男朋友嘛。」她在「你」這個字眼上,故意加重了語氣。

  秦冬冬滿意地點點頭,攬過聶雙的胳膊,「我就知道你最貼心嘛。」

  蔣小光進了教室,看到兩人這般親密舉動,拿她倆尋開心,「喲,這麼親密啊?」

  聶雙還沒來得及回答,聽到秦冬冬說:「那是,我們姐妹誰跟誰啊?」

  蔣小光說:「晚上看電影,聶雙你也一起來嗎?」

  秦冬冬尷尬地笑笑,假意邀請,「是啊,一起來吧。」

  聶雙急忙識相地回答:「謝謝,我還有事,下次吧。」

  蔣小光若有所思地看向聶雙,再沒多說什麼,和秦冬冬開心地走出教室,一副有說有笑的樣子。

  窗外,橘色籃球在一個男生的拍打中快速騰起又倏然落下,一點也不用掩飾它跳躍的熱情,在籃球熟練而穩健的翻轉中,聶雙的心,隨著它忽起又忽下。

  陽光在秦冬冬的微笑中一路傾瀉,仿佛照亮了聶雙密密麻麻且透綠的心事。

  走向你的她步履堅定,站在你面前的她笑意盎然。

  你們私下裡會聊些什麼呢,天氣、星座、籃球,或者是下午的化學課?

  ——當然不會聊到我吧。我看到你們掀起甜蜜的漣漪,從低垂的柳條間隙中彌漫開來。

  可是,蔣小光,我知道,我知道,那些曾經屬於我們的純真難忘時光,將一去不復返。

  Chapter5

  如果,不論什麼原因,曾經深愛的戀人決定與你分手,你會採取怎樣的方式讓你知曉,並讓你選擇同意他所作出的分手決定?

  A.無情決絕法:從你的身邊突然、徹底消失,斷絕與你的一切聯繫。再笨再執著的人,也會明白對方分手的決絕之心。

  B.回避見面交代法:通過MSN、QQ、短信等不需要見面就能做出交代的方式提出分手。

  C.循序漸進法:慢慢疏離你,躲避你,不接電話不回短信,日益減少與你約會、見面的次數和機會,讓你逐漸明白,主動提出分手。

  D.單刀直入法:既然是深愛,畢竟是有感情的,不妨兩人見面直接說清楚。

  聶雙在讀初中之前,對每個人說出的每一句話,都深信不疑,認為大家彼此都是掏心挖肺的、誠懇的、不帶任何水分的。

  那時的她,頭腦裡還沒有「明辨是非」、「辨別真假」、「揣測虛實」這類概念,對任何人自然也沒有防備之心。雖然上過當吃過虧,多半是些無傷大雅的小事,彼時年紀小,好了傷疤忘了疼,轉過頭就忘記,憑藉著一副熱心腸,倒也平平安安地度過了她的小學生涯。

  讓她認識到原來有人習慣把謊話當做家常飯菜,是在奶奶去世的那一年。

  那時她剛剛升入初一,坐在教師靠窗口第四排。無意間瞥過窗戶,卻看到本該同自己一樣上課的周淺易被舅舅帶著,從窗外經過,她還沒來得及詫異,看到舅舅敲開門,正在講課的班主任聞聲而出,兩人不知道交談了些什麼,班主任旋即回到教室,她聽到班主任沉穩的嗓音,他說:「聶雙同學,請出去下,家裡有事。」

  聶雙呆呆地坐在座位上,同學好奇的目光,讓她坐立難安,班主任的那句話突然把她和周遭的同學劃開了一道分界線,只是瞬間便被劃入「家裡有事」可以不用上課、需要立即神秘回家的一列。

  ——終歸是年紀小,介意的只是這些小事。

  聶雙慢慢地挪出門,看到周淺易目光渙散呆立一旁,舅舅拖過她的肩膀:「奶奶去世了,現在跟我回家。」

  那是聶雙第一次面對死亡。

  一路上三個人誰都沒說話,走到奶奶家時,聶雙看到院裡院外已經密密麻麻地擺滿了花圈,大門外臨時支了一個棚子,不知從哪裡請來的嗩呐隊此時正嗚嗚咽咽地吹著。院子裡的人走走出出,有些人她認識,有些不。他們戴孝的方式不一,有的腰上紮著白布,有的身上穿著一整件白褂子,有的頭上戴著白帽。人們為了辦理後事有條不紊地忙碌著,並沒有人過來搭理她和周淺易。

  舅舅也只是在把他倆帶到院子裡,就去忙碌其他事情。

  隔壁的老太太見到聶雙,招手叫聶雙過去,她的手上正搭著一頂用白布縫起來的紮了幾朵白花的孝帽,線縫得很密實,有著厚厚的層層褶皺。老太太在聶雙頭上稍稍量了下,又飛快地穿針走線,隨即用牙齒咬斷線。聶雙麻木地站在那裡,任憑人家把孝帽套在她的頭上。

  各路親戚陸續到達家門,哭喪的聲音也跟著斷斷續續,分不清是真悲傷還是做樣子。聶雙看到老太太把帽子的下擺甩到一邊,乾癟的手撫摸著孝帽上的白花,一邊摸一邊喃喃自語,對自己的手藝異常滿意:「孫女就是要戴這種孝帽,不是我吹,整個村子裡,會紮這種孝帽的,也沒有幾個人了。」

  很快,她和周淺易被帶到靈堂前,跪下來對著奶奶磕了幾個響頭,兄妹倆都沒有哭出聲,聶雙並非和奶奶沒有感情,只是她的性格過於內斂,或者說,她還沒有學會在這樣的場合毫無保留地展現悲傷。

  ——號啕大哭?

  ——上氣不接下氣?

  ——捶胸頓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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