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天使(71)_風曉月

七一

　　「我當然問過啦，可是每次都會她岔開話題顧左右而言它。既然她不肯說，說明肯定有陰謀了。昨天的事情還不夠說明問題嗎？」

　　周月點了點頭：「話雖這麼說沒錯，但是，如果如你所說，你只是她接近簡天的踏腳石的話，那她利用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啊，為什麼她現在還要來找你呢？」

　　「誰知道她又在打什麼鬼算盤啊！」

　　周月看著我，無奈地笑了笑，兀自搖了搖頭。

　　安源在外頭叫了我幾聲，見我不理她，於是垂頭喪氣地離開了。過了一會，一條短信進入我的手機：「小來夏，不要生氣了啦，昨天擅自離開是我不好，但是我決不是因為接近簡天而利用你的，你不要亂想啦。」

　　我回了一句：「那你跟我解釋一下，你到底為什麼要找我做朋友？」

　　「這個……現在還不能說，但是，我絕對沒有惡意的啦，你要相信我哦！」

　　我看著短信，冷笑了一下，安源這傢伙依舊不肯說實話，我又如何相信她？我關上手機，不再回復。

　　放學之後，我剛走下樓，便看見樓梯旁一個淡淡的背影，半倚著扶手，側著頭微笑著看著我。

　　「駱風？」我腳步頓了頓，才猶豫地走過去，「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印象中，有駱風在的地方，必定會有一個嬌小的身影環繞著。但是這次，只有他一個人。

　　「我在等你啊。」他回答得毫不含糊。

　　「等我？」我有點受寵若驚，他為什麼要在這裡等我？

　　他像哥哥一般摸摸我的頭，說：「來夏，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搞得這麼神秘……我狐疑地看著他，但是抵擋不住他溫柔的微笑，只好乖乖跟著他走。

　　他帶著我來到校園後面的花壇邊，挑了張椅子坐下，一邊沖我招手，「坐嗎？如果沒什麼急事的話，我們坐下來慢慢聊，順便可以欣賞這夕陽晚景。」

　　我於是挨著他邊上坐下來，一邊順著他遠眺的視線望向西邊的天際。西墜的落日已經收斂了耀眼的光芒，溫柔地散發著橘紅色的余溫，幾縷雲絲相互追逐著從太陽的面前遊過，周邊都鍍上了一層金輝，到底是夕陽照晚霞，還是晚霞映夕陽，一時間也有些分不清了。

　　駱風開口道：「來夏，你這輩子一共交過幾個朋友？」

　　「朋友？很多啊。從幼稚園一直到高中，幾乎每個時期都有很多朋友。」

　　「恩……我的意思是，非常非常要好的朋友。可以說知心話的朋友。」

　　「那就比較少啦。幼稚園裡的朋友早就失去聯繫了，小學時有一個，幾乎一起上學放學，但是後來升初中後分隔兩地，也就漸漸地斷了聯絡，初中時有幾個好朋友，到了高中也就各奔東西了。現在的好朋友，要數周月了吧。恩，怎麼說呢，周月這傢伙啊，平常也不見她怎麼關心我，可就是只有她，只要三言兩語就能把我的心思摸透了。所以有時候，心裡有不開心的事情，就會告訴她，但是我不願意說的話，她也不會逼問，總之跟她在一起很輕鬆啦，沒有什麼壓力。」

　　駱風邊聽邊點頭：「這就是所謂的君子之交吧，很讓人羡慕的友情啊。」

　　我轉頭看他：「那駱風呢？你有什麼好朋友沒有？」

　　「我嗎？以前的事情都不太記得了，所以有沒有什麼好朋友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小源是很信賴我的，她好象從小就很信賴我，所以有什麼事情都會告訴我，我應該算是她的知心朋友吧。」

　　「那麼她是不是你的知心朋友呢？」

　　「目前來說是。」他頓了頓有說：「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在我的心裡，總有一個感覺，好象還有一個人的影子，隱藏在我的記憶深處，卻挖掘不出來。如果真有那個人的存在的話，他一定是我之前非常重要的一個朋友吧。」

　　「隱藏在記憶深處的影子嗎？」我悠長地歎了口氣，想起了鬼適，「其實要說這樣的一個影子，我也有。並且一直珍藏在我的心裡面。」我說著捂了捂自己的胸口，「恐怕這個世界上，唯一知道我所有優點缺點的人，只有他了。對於我這樣一個任性的人，他卻經常很溫柔很耐心地開導我，安慰我，鼓勵我，可是一直以來，似乎只有我在依靠他，直到他離開了之後，我才知道要一個人面對各種各樣的困難，是多麼艱難的一件事。」

　　駱風默默地看著我：「又讓你想起傷心的事情了嗎？」

　　「有的時候我都不太明白自己到底是怎麼回事。當依賴一個人變成一種習慣之後，是不會察覺到自己在依賴他的。等到他離開之後，心的一角便會丟失掉一塊，剛開始可能只是麻木，還不太有感覺，但是漸漸的，麻木感消失之後，就會有痛覺了，這樣的痛覺越來越大，越來越頻繁，到了不能自己的地步，這到底是怎樣一種狀況呢？」

　　駱風沉默半晌，幽幽吐出一句：「也許，是察覺到自己的愛已經丟失了吧……」

　　我一震：「是……愛麼？」

　　他失笑：「有的時候，我們的心會背棄自己的思想。所以當愛情已經失去之後，我們才驀然發覺，自己的心也跟著丟失了。」

　　我仍處在震撼中回不過神來，若是按照駱風的說法，那麼我是沉溺在對鬼適的愛情中卻不自覺？我被自己的這種想法嚇了一跳，拼命地搖頭，怎麼可能？我對鬼適的那種感情，怎麼可能是愛情呢？如果這是真的話，那麼我對莫離的感情又是什麼？我豈不是背叛了莫離？還是說，我從一開始就背叛了自己對鬼適的心意？

　　這個念頭把我嚇得不輕。在鬼適離開之後，我經歷的那一段痛苦的日子，一直是因為有莫離在一旁鼓勵和支持，才能熬過來的。我一直以為自己對於莫離的感情，就是真正的愛情了，但是今天卻驀然發現，我對「愛」這個字的瞭解，是如此淺薄。

　　駱風突然說了一句：「起風了啊……」

　　我猛地抬頭，果然見天色漸漸暗下來了，傍晚的風開始恣意起來，吹得人有些發寒。

　　我對駱風道：「你不回家嗎？天冷了，你的身體不太好，還是早點回去比較好吧？」

　　他噗嗤一聲笑了：「這話明明應該是男生對女生說的吧，你把我的話搶去說了，會讓我很沒面子的啊。在你眼中，我就這麼弱不經風嗎？」

　　「呃……」我訕笑，這個時候還是不要太誠實比較好，我只好退一步：「那麼我先回去啦，你也要趕快回家哦，否則安源又要擔心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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