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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二


  第十章 月出雲開歎卿奇

  ◇往事甸甸◇

  「第一個故事:有一位閨閣千金,端莊賢淑,才貌過人,她的父母以她為傲,早早為她定下了一門親事,夫婿不但英俊不凡,而且身份極盡顯赫。所有人都豔羨她的好命,她也以為自己一輩子就會那樣風光無限的幸福下去了。於是,就在婚期將近時,偷偷的跑出去,想看一下自己那位不曾謀面的未婚夫,究竟是個怎麼樣的人。然而,世事總是諷刺與殘忍的,掩藏在光鮮表相下的卻是一顆極盡醜陋卑鄙的心。在見識了未婚夫的殘忍陰險後,她心灰意冷地回到家,看見的卻是父母家人對這門婚事的殷殷期待與歡喜,於是她知道,父母是不會同意退親的……」萬俟兮說到這裡,隨意指向其中一名侍婢道,「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

  該名侍婢一怔,下意識的答道:「大概會……就這樣認命了吧……」

  萬俟兮又問另一名侍婢:「你呢?」

  這位則要成熟許多,很慎重地考慮了一下才回答:「力爭到底。哪怕是死,或是出家,我也不要這樣的丈夫!」

  萬俟兮微微一笑,道:「那位小姐很聰明,而且她還有一位非常仗義又有權勢的好朋友。於是她寫信給那位好朋友,要求他幫忙。那位朋友在收到信後就動身赴約,到達的那天,是本月初二,他們一起想出條計策,安排好一切,第二天,當小姐要出嫁時,她服下了一種假死藥,令所有人都以為她吞金自盡了……聽到這裡想必大家都猜出我說的是誰了,沒錯,她就是謝尚書的大女兒謝娉婷。」

  謝思瞳絞著手指,既不安又不滿,小聲嘀咕道:「那邊叮囑我不可以說,這邊自己卻對著那麼多人說出來,這下完了,我姐姐沒好日子可以過了……」

  萬俟兮搖頭道:「你錯了。你真的以為佯死然後隱姓埋名的過一輩子就是幸福麼?一年兩年,也許耐得住寂寞,但是十年二十年呢?沒有人可以拋卻真正的自己,扮演別人過一輩子。所以,謝大小姐如果真想獲得真正的解脫,還需解開最關鍵的那只鈴……」

  話音未落,一個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了進來:「這個勿需你說,我早已經那麼做了!」

  謝思瞳面色頓喜,直跳了起來:「姐姐!」

  棉簾突然飄動了一下,一道藍光直閃而入,再停下時,卻原是兩人。

  左邊是個身穿藍袍的高瘦男子,面目冷竣,看上去不苟言笑,右臉頰上還有道淡淡的傷疤,雖然算不得俊美,但有一種說不出的氣勢。

  而右邊之人則是位不折不扣的美人,明眸善睞,雖布裙荊釵,一舉一動間卻都優雅到了極點。

  「姐姐!」謝思瞳上前親熱地握住她的手,聲音甜甜,「你也來啦!」

  原來她就是謝娉婷?!

  儘管從萬俟兮口中聽到她假死的消息,但此刻看見真人活色生香的站在眼前,沈府所有的人都還是驚得呆住了。

  誰都知道謝娉婷的未婚夫婿是權傾朝野的木小侯爺,她好大的膽子,竟敢對他玩這招!

  而她現在在人前公然現身,難道就不怕消息洩露招來禍端麼?

  一時間,大廳裡起了一片竊竊私語聲。

  「有人都在這揭我的底了,我敢不來麼?」謝娉婷絲毫未將眾人的反應放在眼裡,反而笑著走向萬俟兮,將她細細打量了一遍,然後明眸一轉,意味深長地笑道,「璿璣公子說的不錯——沒有人可以拋卻真正的自己,扮演別人過一輩子。其實這段時間我並沒有閑著,而是搜羅木小侯爺媚上欺下、作奸犯科的證據。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被我抓住把柄,告到了御前。現在姓木的小子自保不及,連能不能留得命在都不知道,哪還有空追究我的事情?」

  萬俟兮淡淡道:「那真是恭喜謝大小姐了。」

  「好說。我的事已圓滿解決,就不知璿璣公子的事,什麼時候圓滿了。」 謝娉婷盯著她,又將那句話重複了一遍,「沒有人可以拋卻真正的自己,扮演別人過一輩子哪……」

  萬俟兮垂下眼睛看著地面,半響後,才又抬起頭轉開話題道:「很好。現在大家知道了,謝大小姐並沒有死,因此外面所傳她為四少而自殺根本就是謠言。那麼,就請謝大小姐告訴大家,幫助你假死逃婚的那位朋友,是誰?」

  謝娉婷慧黠地眨著眼睛,故意將萬俟兮先前的形容詞強調了一遍:「當然是非常仗義又有權勢的——沈四少呀!」

  孔老夫人聽到此處,心裡又是欣慰又是擔慮,低聲道:「你這孩子……也真是的……這麼大的膽子,要被你爹知曉,又該責罰你了!」

  沈狐嘻嘻一笑道:「不怕,我幫一位純潔美麗的少女逃過了壞人的魔爪,使她免遭不幸,這麼大的好事,即使沒七級浮屠也有五六級,一向信佛的奶奶肯定不會忍心見這麼正直仗義的乖孫兒受到責罰的,對不對?」

  「你呀!」孔老夫人寵溺的點了下他的額頭,忽想起一事,扭頭瞪著萬俟兮道,「你剛才說,白雀樓的李掌櫃說這個月初三,四兒用三千兩銀子把麟趾鐲賣給了他?」

  「是。」

  孔老夫人又扭頭向謝娉婷道:「但我孫兒在初二那天跟你在一起?」

  謝娉婷微笑:「是的,老夫人。」

  「那就奇了,京城與這兒相距千里,四兒居然可以在初二時還在京城,第二天晚上又到了洛鎮……萬俟公子,你如何解釋這一點?」

  「很簡單,李魏在說謊。」

  「他為什麼要說謊?」

  萬俟兮幽幽道:「這就是我要說的第二個故事,在說故事前,我要問一個人一個問題……為什麼不信任我?」

  她的視線對準了一個人。

  那人的手一松,哐啷一聲,麟趾鐲落地不碎,骨碌碌地滾到沈狐的腳邊。

  沈狐俯身撿起鐲子,送到那人面前,柔聲道:「小媽,可拿好了,若再掉一次,碎了可怎麼辦哪?」

  那人正是宓妃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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