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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這期間我一直是混混沌沌的,每天蹬著我的單車踏著越來越殘的敗葉上學放學,上班下班。上學就是學習,上班就是跳舞。在杜心兒的強烈要求下,我成了她的朋友,她每次約我出去都要塞一大堆東西給我,然後我就把這些東西運到程卓然的樓上,他再找郭秘書運走。

  沒有事做了,我偶爾會趴在窗邊看程卓然在水晶屋裡作曲。那些樂曲很好聽,像一段一段的童話。

  那時我並不知道,丘絮嵐如此迅速地過氣,竟然是我無心造成的。而我的世界也慢慢地變得不一樣了,不再那麼單純,發生了好多我自己無法掌控的事。

  6 "水滴石穿"中的石與"殺雞取卵"的那把刀

  在一個初冬的早晨,我走出小樓準備上學,卻意外地發現蕭可穿了一件淺灰色的夾克,立在門外,高高的個子好像要溶入一天的蕭冷之中。隔了一條街,一輛銀色的女式跑車靜靜地佇立在早晨淡白色的空氣和間或飄落的細雪之中。

  蕭可也發現了我,他很吃驚:"林飛飛,你住這裡?"

  "沒錯,蕭可,你幹嘛啊,一大早就來找我。喂,你是怎麼知道我住這兒的?"

  他有些尷尬地笑笑:"我不是來找你的。我和一個朋友來這裡是想見一下卓然先生。"

  哦,我有些吃驚,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不遠處的銀色跑車的車門突然打開了,然後我看見一個一身雪白的女孩下了車子,然後向我們走來。走得近了,我才看清楚她穿了一件長及足踝的雪褸,帶了一頂雪帽,眼前是一付巨大的NICK遮陽鏡。她走到我近前,禮貌地點了下頭,然後說:"麻煩這位小姐幫我和卓然先生傳一聲,就說,絮嵐知道自己錯了,請他允許我當面向他致歉。"

  絮嵐,莫非她是丘絮嵐?

  見我呆立不動,她摘下了她的遮陽鏡:"我想你會認得我,我就是電視上常常會出現的丘絮嵐。"

  真的是丘絮嵐。啊呀,大明星光臨了,為了慶祝一下我決定今天逃一天的課。

  把他們請進我一樓的客廳,我飛快地奔上二樓,在水晶屋裡找到了程卓然。"程卓然,你知道嗎?丘絮嵐來了,好漂亮的,她說要見你,她,還說要當面向你道歉,你怎麼可以有這麼大的面子?"

  沒有想到他正眼都不看我,把我的讚美之辭當垃圾:"出去,我在工作,什麼人也不見。"

  "可是,他們就在下面等你。"

  "樓下是你的地頭,你應付好了。"

  "喂,"我有些火大,"你有沒有搞錯,上次你前妻來你就不見,結果她在我的地頭呆到午夜,嚴重影響到了我的休息。你不要把不想見的人全塞在我那裡好不好?"

  他依舊波瀾不驚:"你大可不必把他們帶進來。不喜歡,也可以把他們轟出去,這應該是你的腦子該想的事,與我無關。杜心兒是你招惹的,現在也只是你的朋友,她與我的關係完全是過去式,至於今天來的人,我不想見,所以不見。"

  唉,我發現他這人真像是我們學校做震妖石用的那塊花崗岩。是不是搞音樂的人都是這樣拽?算了,蕭可和丘絮嵐的確是我請進來的,我得幫人幫到底不是嗎?

  "程卓然。"我慢悠悠地說。他怔了一下,可能是因為從沒聽過我這麼低聲下氣地講話,所以放下手中的曲譜,扭頭看我。

  "那個……轟出去好像不太好吧,就算你幫幫忙,下趟樓。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以後就算日本歌壇的流行教父小泉來拜見你,我都不讓他進這個門好不好。最後一次。"

  他沉吟了一下,深鎖了眉,可是還是點了點頭。不是有句成語叫"水滴石穿"嗎?我現在深刻地瞭解了它的道理。

  我尾隨著程卓然下了樓,看見丘絮嵐已脫掉了雪褸,露出裡面的貼身絨衣,亭亭地立在客廳的中央,向樓梯處張望著,看見我們下來,忙微笑著迎了上來:"老師,好久不見。"

  程卓然點點頭,走過她身邊,尋了沙發最舒服的位置坐了下來。他看見不遠處的蕭可,微微一笑:"咦,你怎麼也來了,不是說,永遠不會見我嗎?"

  蕭可僵立不動,丘絮嵐忙跑過去,拉他過來坐在程卓然的身邊:"老師您別開玩笑了,小可那都是氣話,我們一直非常感謝老師您對我們的教導和栽培。"

  程卓然也就二十七八歲,所以聽了丘絮嵐一聲聲地把他尊稱為老師讓我感到很好笑,我用意志洗了洗耳朵,然後打算離開。可是就在我想走的時候,我聽到了丘絮嵐楚楚動人的聲音在說:"請老師看在以前的交情上,放過我吧,再這樣下去,我就完了。我知道網路上的消息,都是老師發出去的,那些人都非常相信老師,現在,沒有人再找我了。我真沒想到事情會這樣,我不知道我是因為什麼事情讓老師這麼生氣。我知道,有您的幫助,絮嵐可以大紅大紫,可是因為您的一個動作,絮嵐也許就會身敗名裂。而且,我不是故意要做得那樣絕的,我真的是因為我母親的關係。我母親去的時候,公司沒讓我見她最後一面。我對媒體講的話都是真的。而且老師您不是離開公司了嗎?我真的沒有想到您還在為公司做事,如果早知道,我就算再有多少苦水,也一定會吞下去的。"說著說著,她已淚流滿面,哽咽著說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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