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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一切都要先從那台老式電唱機說起。喜歡聽蔡琴唱的那些歌兒的朋友一定知道那種老式電唱機的厚重感覺。在白色小樓住久了,我已經適應了這種若有若無的厚重。

  可是在一個寒流過境的深夜,我耳中的音樂卻變了樣,變得嘶啞而扭曲,我從我溫暖的被中坐起來,認真地聽那樂曲,然後我確定,程卓然一定發生了什麼事。

  當我裹著毛毯第一次爬上程卓然居住的二樓,我發現程卓然暈倒在他那冰冷的床鋪上,他床邊有一架簡陋的電唱機,那裡邊正播放著刺耳的音樂,我終於聽清了那裡邊的歌詞:"一季盼花開,花開卻枉然,縱有南風吹來,你不在我身邊。"

  我跑下樓,匆匆地打了急救電話,然後抱了我的棉被跑上樓,把程卓然緊緊地裹在被子裡,經過我的一番折騰,他終於醒了過來。

  "你在幹什麼?"他用迷離的眼神望著我。

  "你剛才暈倒了你知道嗎?"

  "我只是睡著了。你為什麼要到我房間來?"他瞪著我,一把扔掉我的棉被,目光中那種厭惡的神情好像我是一個現代的採花女賊。

  "喂,睡著了你會聽不到你的電唱機走音了嗎?"我氣得說話的聲音都發顫了。

  他冷冷地回答:"睡著了怎麼可以聽到電唱機走音了?"

  我一時語塞,真想一走了之,可是看著他一臉不正常的紅暈我還是不忍心離開。感冒不是也會死人的嗎?就算他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可我還是可以把他當做一隻可憐生病的小狗來對待。

  我抓起我的棉被一下子蓋在了他的身上,可是沒想到他非常虛弱,竟然倒在了床上,這樣子我就和我的棉被一起倒在了他的身上。我頭皮一陣發麻,心想完了,相信地球上有三分之二的人要相信我是一個採花女賊了。

  "你幹什麼?"他用冰冷的眼睛逼視我。

  "那個,如果你照一下鏡子就一定不會相信自己剛剛只是睡著了那麼的簡單。"我口齒不靈地想亡羊補牢。

  他冰冷的目光繼續逼視我。幸好,一陣急救車的喇叭聲由弱至強地響起來。白衣天使們救了我。

  醫生判定他有病,還說再晚一下可能就會引發肺炎。我如釋重負,深感一世英明得以保全。他也如釋重負,不知是因為病的關係還是剛剛被我嚇到了,打了針後就沉沉地睡去。醫生把醫囑留給我,然後帶著他的隊伍離開了。

  一切都還給了深夜,夜是寂靜的。

  為了給他喂藥,我只好把躺椅拉過來守著他。他得到了藥物和我的棉被的支援,睡出了一頭的汗,於是我又得給他擦汗。一邊照顧他我一邊回憶他剛剛是用一種怎樣冰冷的目光注視我,心中覺得冤枉極了。

  我決定等他好了,我一定要用某種方式把這筆賬討回來。後來,夜更深了,他沉沉地睡著,我卻一點睡意也沒有,便拿過那架老唱機擺弄,弄了兩個多小時,竟把它弄好了。我對著一窗的曙光大伸懶腰,心中讚美自己:說我林飛飛不是妖精,誰信啊?

  到了喂藥的時候,我把程卓然弄醒,讓他吃藥,然後旁敲側擊地說:"喂,小心我給你下毒。"

  他望望一窗的陽光燦爛,也不回答,只是笑了笑,把藥吃了然後繼續睡。

  真是個會死撐的傢伙,你連聲謝謝也不會說嗎?

  我一直沒有計算日子的習慣,可是後來我才發現,程卓然暈倒後就開始大睡的第二天恰好是我們住進這所房子整三個月的日子。因為沒有任何的心理準備,所以當我發現院子裡只一會兒就立了密密麻麻的一群人的時候,頭腦中竟是一片空白,直到我看到郭秘書就立在這些衣冠楚楚的人士前面,我這才找著了北。

  "林小姐,我們是依約來聽卓然先生新專輯的,請問卓然先生是不是已經準備好了?"

  "啊,那個,我也不太清楚啊,程卓然他病了。"

  病了?郭秘書盯著我,我看到汗滴迅速地從他的鼻尖冒了出來。

  "是病了啊,怎麼啦?"我十分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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