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戀風戀歌 | 上頁 下頁
四十九


  耳邊咆哮而過的聲音,趾高氣揚地喧囂,就像所有的一切,都把我的過去,吞噬的,一滴不剩。

  留我獨自為牢。

  「你要跟到什麼時候?」我轉過身問他。

  陶樣從市優一直跟到我家門前,看見一路踏來的四隻腳印,我開始進攻般抵觸他的接近。

  「跟到你願意好好聽我說話為止。」陶樣嬉皮笑臉地說。

  厚臉皮。簡直就是無賴。

  「說啊,現在就說。」我心平氣和地說,等著他的廢話說完後,好好回去讓奶奶高興一番。

  「慕休,我想說,我回來了。」陶樣欲勢來抱我,我趕忙往旁邊挪了一步。

  我看了他一眼,口吻極其唾棄地對他說:「請你放尊重點。」

  那是我的倔強表現。我多希望自己可以更勇敢一點,直接喊走他,但是,我發現,我自己沒有那個勇氣,就連這個勇氣都沒有,我能掙扎什麼呢?

  ——是的,我不願意多去掙扎,麻煩往往滋生如此的多此一舉。

  ——還有,那些無用的廢話,往往牽連著一大堆的自鳴得意。

  統統都是多餘的東西,這些無用的感情不應該使我為了它們而徘徊。

  「慕休,我想,那次,我的確說得過分了一點兒,但是,我真的喜歡你,那一次,我真的很急躁,不願意多說話糾纏。所以,慕休,原諒我好嗎?」陶樣說得誠懇至極。

  過分。一點兒。急躁。不願意。陶樣,你如此的藉口就可以使我再次為你改變麼?

  「你不要這樣對我說,我現在只想做個正常的十七歲高二學生,我現在只想學習,我不會想那些多餘的東西了!」我絕情地一次全部打發回去。那些什麼藉口,都是華麗的糖衣炮彈,一不小心接受了,就會遍體鱗傷。

  「慕休——」還沒等陶樣說完,我竄上了樓。

  那些不堪的回憶,為何要在腦袋裡浮現——

  細水流長的時間,就是這樣衝垮彼此的界限——

  我把成績單給了我凡和奶奶,然後,沖進自己的房間,關上門,把被子捂在頭上。

  房外傳來奶奶和凡的笑聲,然後是沒完沒了。

  我探出頭,趴在窗臺上,看見樓下的陶樣面無表情地往上望。我退了回來,躺在床上。

  映入眼裡的,全是即將脫落的天花板,和晦暗漆黑的牆壁。

  「少年。」

  「恩?」

  我置身在一個乳白色的空間裡,空缺的立方裡面,什麼都沒有,只有寥寥數聲的呼喊,和凜冽劃過面前的灰塵。

  「少年。」

  恩?我只能在原地張望,卻只聽得到那道聲音不斷重複著我的名字。柔柔的聲音,那麼甜美,那麼安靜。

  突然間,我發現,那是我的聲音。卻不是發自我的口裡。

  「少年少年少年少年……」

  那深刻美妙的聲音,唱出顯得有些淒涼的曲調,像是一首悲哀的戀歌,顯得那麼單調落寞的不甘。

  對了,有些東西始終改不掉。——有些記憶就是如此這樣駐紮在我的心裡。

  那些,曾經錯過的美好。——迷茫的錯覺就是這樣子的迷失、退步、走掉。

  「陶樣,陶樣……」

  我是那麼的想念陶樣……

  無可否認,我每天每夜的夢裡,重新遇見多少關於他的記憶,那些似曾遙遠了,模棱兩可的方體,儲存了多少思念的香氣。夢裡的思念,來的猛烈無比。

  其實。

  我自己騙了自己。

  我就是這樣的騙子。一步步走向無可救藥的深淵,自以為是地以為重新獲得了什麼,到了分曉時,卻又輸得一敗塗地。傻瓜的勇氣往往莫名的用力。

  不知不覺中,看見陶樣,心中早已漾起了甜蜜的漣漪。早就希望還能相見。所以,乳白色的霧氣退去,我睜開眼後,四周是熟悉的房間,仍然是快要脫離的白灰色天花板,拼合在漆黑骯髒的牆壁上方。

  夢又醒了。歌唱完了。太陽又升起了。

  「休休,起床了!」奶奶輕輕敲門地喊著。

  「好的。」我答。

  每天依然是豔陽天。悲傷的日子不代表曾經不愉快,既然忘不掉的,是如此深深的喜歡。我想,我還會繼續喜歡下去。

  「奶奶,我吃完了。」我站起身,拿著書包準備往門外走。

  「休休,把牛奶帶上!」奶奶急忙把一盒伊利牛奶塞在我的書包裡。

  「去吧!」奶奶抱了抱我。

  我微笑地點了點頭,打開了鐵門出去了。

  樓梯裡的過道很安靜,畢竟高中生的上學時間很早,自然多了份難得的清淨。

  下了幾層的樓梯,直到看到微弱的陽光照在不明亮的過道裡,過道裡的冰冷空氣與溫暖陽光疊加,漸漸地,就是曙光。

  「吱——」鐵門被雪凍地發出「咯吱」響聲,僵硬的門鎖像一塊巨大的冰,我連忙戴上手套,去擰正凍著的門鎖。

  但是門總是與手套的毛絨相互錯過,摩擦起的熱使鎖上的冰融化掉,門鎖一下就打開了,終於看到陽光微弱的射在地上。冬天想要奢求一次溫暖的陽光真是不容易。

  我剛豎起圍巾還沒鬆手的時候,發現,陶樣單薄的站在一棵樹下。

  「陶樣……」昨晚夢裡的呼喊,像是警告一般,時刻在腦子裡回想。真的,忘不掉陶樣,就要抓住,不動搖。

  「莫慕休!」他對我微笑著招了招手。

  我跑了過去,取下剛圍上的圍巾,圍在陶樣的脖子上。笑著說:「走吧。」

  「好。」陶樣溫和地吐出了一口氣,然後,拿起放在地上看似凍僵了的書包。

  走在陽光初雪,去學校的路上。

  陶樣,如此的思念你,我早就習以為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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