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菲草之戀(2)_易開罐

二

　　沉重的身體越沉越深，四周漸漸變暗，陽光閃耀在我的頭頂上方，卻好像被一面無形的玻璃橫隔著，無法照耀下來。

　　我憋著氣，拼命掙紮著，就在這時，發現腳下亮著點點星光。隨著我的下沉，那些星光漸近——原來是許多本身發光的魚類，有紅的、藍的、黃的、綠的，它們身體半透明，所以遠遠看去就像發光的星星。

　　魚兒成群結隊地遊弋在水裡，簇擁著一個高挑身影。那人穿著黑色的潛水衣、蛙鞋，戴著酷酷的面鏡，還背著氧氣瓶。他就像顆晶瑩璀璨的夜明珠，在深黑的海底發光放亮，魚兒們被施了魔法般徘徊在他周身，畫面美得不像話。

　　原本以為會死定的我，立即欣喜地睜大了眼睛，拼命揮動雙手，救我，救我——當我下沉經過那人身邊時，徘徊在四周的魚兒居然繞著我們旋轉起來。漆黑的海底，四處閃動著五顏六色的「星星」。

　　那人發現了我的存在，調整了一下帽子上的照明燈，光芒打在我的臉上，可他居然只是看了看卻對我的求救視若無睹！

　　天啊！憋了一分多鍾沒有吸氣，我就快要缺氧而死了！這個混蛋，救我！救我！救我啊！

　　我更拼命地揮動雙手，胸腔裡最後一絲氧氣都要被奪走了，意識漸漸剝離……就在我身體繼續下沉要遠離他時，手卻在胡亂中抓住了他的咬嘴呼吸器，毫不猶豫地，我將它放進了自己的嘴中……

　　呼——

　　得救了——

　　用力吸，用力吸！啊，空氣真好，能呼吸的感覺真好！等獲救後，我一定要裝一瓶子的空氣每天祭拜，以示救我之恩！

　　那人沒料到我會有此動作，當我拿掉他的咬嘴呼吸器時，他正好在呼吸，吸了好大一口水，立即咳得半死不活可是又不敢張嘴，只好用手拼命掐著脖子。

　　活該！誰讓他剛才見死不救！就在我幸災樂禍之時，一隻突如其來的大手，將我嘴裡的呼吸器奪走了！我搶回來，吸啊，吸……他再奪，還不忘伸手大力捏著我的臉蛋。他那只該死的手就像老虎鉗子，捏得我的面頰生痛。

　　混蛋混蛋！我憤怒地再次搶回咬嘴呼吸器，美美地呼吸……你爭我奪之間，一瓶氧氣就這樣被吸得乾淨。

　　那人被我氣到不行，見氧氣吸完了，打算甩下我遊走。

　　喂！丟下我一個人在這裡怎麼可以，我立即伸手撲向他的背，兩隻手死死地抱緊了他。他拼命扳著我的手，身體還左右甩動，想將我甩下背。

　　不要啊，可憐我的腿抽筋，不要這樣見死不救，不要讓我溺死啊！

　　突然，他停止甩動，大概在掙紮的時候觸動了什麼東西，發出奇異的金色亮光！整個黑暗的海底都在刹那變得金光四射。

　　天啊，那發光的是什麼東西！

　　正在我驚訝之時，原本遊弋在我們身邊的魚，被那金光一照，忽然排成一線，氣勢洶洶地朝我們攻擊過來。

　　「啊——」我害怕地一聲大叫，嘴張開，水順勢「咕嚕咕嚕」撐滿一肚子。昏迷前，一個發著耀眼金光的東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鑽進了我的嘴裡……

　　2

　　眼前，假山水流潺潺而下，在一個紫色貝殼的座椅上，倚坐著一個身材修長的少年。輕輕地，他撫弄著腳前的金色豎琴，琴弦在指尖閃爍著粼粼光芒，他熠熠奪目的美麗使得周圍充滿了香草的霧氣。

　　宛若天籟的琴聲流淌。

　　他全神貫注地撫琴，如懸浮在半空中的妖精，抑或他真的是妖精？瑩白如雪的肌膚，亮橙色中長髮，光滑柔順，悠然流瀉在寬厚的肩頭。銀色燈光在他身上流連，他左耳的魚形耳墜光芒迸射！

　　當我睜開眼睛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絕美的畫面！環顧四周，發現自己居然置身於一個玻璃搭建的宮殿中，宮殿外是海水，魚兒們全都貼著玻璃牆聆聽琴聲，仿佛陷入沉睡的夢中。

　　MYGOD，好美的場景，這裡是哪裡？我是在做夢嗎？！

　　我驚奇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無法置信居然有這樣真實又美麗的夢境存在，連琴聲都那麼美妙動聽——

　　水波輕輕搖動，少年坐在玻璃宮殿的大廳，十指幻化成蝶，一刻不停地撫琴。慢慢地，琴聲隱去，平靜的海底忽然翻湧起滔天巨浪，整個水晶宮殿似乎都要被這聲浪掀掉！

　　劇烈的翻湧聲接二連三地炸響，像無數枚水彈被擲進海底，宮殿之外升起十幾個高高的水柱。一分鍾後，翻湧的巨浪漸漸平息下來，在玻璃宮殿之外，一片蒼茫的白，仿佛有一層濃重的白霧將它完全籠罩。靠近少年那邊的玻璃牆，響起「噠噠噠」的奇怪聲音，定睛一看，原來是半截金色魚鱗的魚尾在拍打著。

　　白茫茫的水霧中，那魚尾若隱若現，每一次甩動都金光飛濺！

　　天呐，金色魚尾？！這是夢，一定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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