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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四


  我們再次陷入沉默。

  櫻雪!她什麼時候進來的。此刻她正坐在媽媽斜後面第三張咖啡桌。她俏皮地向我招手。我不免有些緊張。

  「澄海,你在看什麼呢?」媽媽回頭向左右兩邊看了一眼。

  「沒看什麼。」

  「好了。媽媽下午還有工作,不能陪你聊了。」

  「現在就要走了?」

  「澄海。」媽媽忽然語重深長,「我不再多說了。希望你能記住我從小到大對你說的話。媽媽都是為你好。終有一天你會明白我的良苦用心。畫畫這件事……」她停頓一下,「澄海,你應當知道媽媽的想法。你現在長大了,希望你還能繼續聽媽媽的話。」

  我送媽媽去車站。一路上我們沒再說什麼話。這次突然的見面顯得不是十分愉快。由於工作壓力,又加上中午天的反射日光和人潮,媽媽看起來很不開心。路過一間糕餅店,媽媽給我買了兩盒月餅,還有水果。

  「過幾天就是中秋節。你不用回來也可以,我們現在已經見了。路途遠,跑來跑去挺麻煩的。月餅拿去吃。記得分給同學。別掛念媽媽,用功讀書。」

  中秋節這天晚上,我和櫻雪在嶺園的江邊放煙花。每人各放了四支花炮,對著江面放。絢爛的煙花綻放在空中,又倒映在水面,我們歡呼雀躍了好一陣。

  煙花放完後,我們坐在防波堤上邊吃月餅邊喝冰鎮啤酒。

  「伯母看起來很和藹可親嘛。」

  「可能只是對我嚴厲罷了。」

  「她現在大概知道實情了,聽你說來,伯母她好像沒有過激的反應……」

  「不不,當時你不在場,你不瞭解。」

  「僅僅是因為你父親……」

  「我們別說此事了,好嗎?」我打住她,猛灌了幾口啤酒。

  「我有禮物送你。」

  「真的?什麼呀?」

  我把禮物給她。「打開看看不就知道。」

  「哈,芭蕾舞鞋!」

  「試試合不合腳。」

  「剛好呢。謝謝,你怎麼知道我的鞋碼?」

  「我量過。」

  「量過?」

  「你睡熟的時候。」

  「用尺子?」

  「手。」

  「真行。」

  櫻雪站起來,呵呵笑著在原地轉了幾圈。然後即興做了幾個舞蹈動作。

  「哎喲,不行,頭有點暈。剛喝了啤酒。」她停住舞步,緊挨著我坐下。

  「月亮好圓好大是嗎?」

  我抬頭一看,一輪大如圓盤的明月高高懸在空中。江面波光粼粼地蕩漾著融融的月光。

  「看到嫦娥和吳剛了嗎?」

  「哪裡?」

  「那裡。」

  「好像是呢。呵呵……」

  「教你唱一首粵語童謠《月光光》。」

  「月光光,照地堂,蝦仔你乖乖訓落床,聽朝阿爸要捕魚蝦囉,阿媽織網要織到天光,哦哦哦……蝦仔你快高長大囉,耕田撒網就更在行……」

  5

  星期三下午的一堂游泳課,由於頭痛,我沒有下去游泳。在泳館飲品店的休息椅上讀清樹的來信。

  「你也在上體育課嗎?」

  抬頭一看,是溫嵐。她戴了一定露頂的遮陽帽,一身網球運動裝。衣服汗津津的。懷裡抱著幾本大大小小的教科書。她在我身旁坐下來。

  「在讀信呢。誰的信?」她問。

  「清樹的。」

  「他又來信了?他去了幾個月了吧,是不是說要回來?」

  我聳聳肩,「他好像不願回來。又準備去新的地方。」

  「新地方?哪裡?」

  「他要徒步穿越雅魯藏布大峽谷。」

  「啊?徒步穿越?」

  「路途非常艱險,都是高山峽谷。塌方、洪水、雪崩、泥石流一路都有,隨時會遇到不測。這讓人非常擔心。」

  「他為什麼要到這種地方去?他瘋了是嗎。難道真是因為我……」溫嵐歎口氣。

  「你無需自責。開始我也以為是你離開他的緣故,但現在知道,他早就有去西藏的打算了。」

  我聳聳肩:「幹嘛我們這麼緊張。他只是去旅行,又不是去打仗,幹壞事。」

  「是呀。我們兩個杞人憂天了。」

  溫嵐笑著從我手中拿過信封,在空中對著陽光轉了幾圈,輕聲念信封上的地址:西藏自治區林芝市……

  又貼近信封嗅了嗅。

  「總覺得遠方的信會捎來遠方的氣味呢。我好久沒收到爸爸的信了。我爸那人現在變懶了,只給我打電話。而我又無法寄信。那,給你。」

  「學日語?」我發現她帶來的幾本書都是日語教材。「你對日語有興趣?還是為以後的就業?」

  「興趣談不上。為就業更不用談。英語還沒學好呢。為了交流。不是同你說過,現在我多了個日本妹妹。學日語方便和她交流。聽我媽媽說,她現在中文懂很多了。我才剛剛開始學。我不能輸給她。」

  「學得怎樣?」

  「難啊。」她歎氣道,「別看日語零零星星地夾著幾個漢字。學起來可真令人頭疼。光是記五十音就令人頭大。語法、發音複雜囉嗦得很。那個敬語,聽說很多日本人自己都搞不明白。」

  「Lan——Chou——Kai」

  「Lan——Chou——Kai ,什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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