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戀愛在首爾 | 上頁 下頁 |
四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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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帝到瀋陽的第一頓飯,我不管怎麼說也得拿出地主風度來。雖然他一再表示在家煮面吃就行,我也知道他對這方面並不挑剔,可這涉及到禮節及顏面。要知道我在漢城可沒少吹噓中華美食的博大精深,這一次真刀真槍,總不能含糊上場。海鮮、火鍋、烤肉、大清花餃子,選擇多多,主意難定。安琪說恩亞,虧你還總宣稱自己是聰明人,這麼點事都整不明白?吃川菜啊,水煮魚香辣蟹,第一夠特色,第二就算廚子失手,也可以全怪到味覺失衡上。 滿滿半盆水煮魚擺上桌,安帝就凝固了。其實他不怎麼能吃辣,而且那邊的辣和川菜的辣不一樣,這紅通通的辣椒覆蓋在油面上,還滋滋作響,沒見識過的真能被唬住。我還勸他,嘗一嘗吧,很香的。他硬著頭皮夾一筷子,小心翼翼放在嘴裡邊,可能全部心思都放在抵抗辣上了,就忘了熱油撈出來的有多燙,瞬間皺起眉頭。我遞了杯水給他,才算緩過這口氣來。其實我不否認沒有半點促狹的意思在裡面,但事實上這也真是我喜歡吃的東西之一。在瀋陽的時候不用說了,幾乎每個星期都要吃一次,離開家,最想念的除了午夜陽光的帥哥,就屬這東西了。 吃過飯,安琪非要進行下一場,理由是沒盡興,更沒給遠方來客展現出夜瀋陽的魅力。我知道三瓶啤酒後她就是這個德行,和她講理,她那張歪嘴能把死人說活了。每次我們有分歧討論,到最後也都是按她的意思辦,所以這次我也沒太堅持。問了安帝,他也說並不累,那就換個地方繼續。我悄悄告訴安帝,一會兒千萬甭客氣,想吃什麼想喝什麼隨便點,也該讓她出點血了。可我沒想到的是,安琪竟然把建遠也叫了來。其實我到了「金碧輝煌」的門口就應該猜到這結局,那個小氣到家的女人怎麼會大方到如此地步?可當時只顧著和安帝吹牛,念頭一閃而過,根本沒深究。進了包房,沒等我磨刀,安琪叫了洋酒果盤地就揮霍上了。我只想著,也許像上回一樣是存酒,或者她拿了誰的金卡可以簽單,總之千算萬算就算漏了這傢伙酒後的瘋狂實力。 建遠進來還裝蒜呢,拉著安帝的手笑得要多親切有多親切要多虛偽有多虛偽。我一個箭步沖過去,攔在兩人中間,面對著建遠說,「你要是再敢說一句是我表哥的話,我就死在你面前。」他點點頭,眼神鬼魅飄忽,我實在看不出來什麼意思。他就一努嘴兒:「他都知道了?」我點點頭,相當沉痛地對那個謊言的拆穿表示哀悼。建遠看沒戲可唱,乖乖坐到旮旯裡和安琪拼轂盅,那可是軒尼詩純飲啊,也是活活的40度啊,兩口就一杯,就他倆那酒量,過不了半個鐘頭就得全掛了。我想了一下,主要是為自己打算,這兩個笨蛋要真是醉得不醒人事,倒楣丟人的還得是我。剛想過去勸一勸,沒想到安帝早我一步拿著果汁過去,我不知道他和建遠說了什麼,就只看到倆人握了手,建遠喝了那杯果汁。後半場,安帝一直坐在建遠那邊,兩個人甚至勾肩搭背稱兄道弟,不知道說了多少仗義的話。我急得上竄下跳,安琪說你緊張什麼,這是好事啊。我說好個頭! 事實教育我們,把你經歷過的兩個男人擺在一起絕無好下場,就算他們都是過去式也不可以。後來我問安帝,他也沒告訴我,只說這是男人和男人之間才用得上的法寶。 我鄙視你,及所有拿性別說事的人。 40 我真沒想到林建遠會這麼做,或者說,這件事真的輪不到他來做。當早上他把我和安帝從床上拉起來時,我還想,如果沒有他說的外星人降落,我一準把他踢死。坐在車上我還喋喋不休,擾人清夢罪該萬死,再說你知道我今天有多忙嗎?多少事都沒做啊?安帝攔住我,從剛才到現在他一句反對的話都沒有,怕是兩個人都已經商量好了,就把我一個人當傻瓜。不過我不生氣,這樣精心策劃多半都是驚喜,我只要安心等待就好。 開出瀋陽,我心裡漸漸明白此行的目的地是哪裡。車停下來後,我簡直都要封自己為料事如神的諸葛孔明。建遠拉著我,深一腳淺一腳走過去。一個個光禿禿的墳包冒出來,前面的那個一看就是新立的碑,超顯眼的漢白玉,雕龍刻鳳。我媽的名字也改回來了。不用說,這一定是林建遠的傑作。也只有他才會在這上也不忘顯示一下自己有多財大氣粗。我無奈地看著他:「首先要表示感謝。其次,……」我伸手一指那片墳地,又看了看新立的碑,對他說:「你不覺得這有點太誇張了嗎?列祖列宗都無名無姓的,偏我家墳頭冒青煙?這是其一。其二,誰讓你來動土的?你知不知道你和我關係再好,也是一兩姓旁人,憑什麼到這來換碑。知道的你是來換碑?不知道人家還以為你是盜墓啊?」 建遠被我說得臉上紅一塊白一塊,看起來都恨不得一腦袋撞在碑上。好半天才說,我不是自己來的,我找到你家老舅,他給我別的親戚的電話,他們都沒表示反對。 我點點頭說,我知道:「所以,我要謝謝你。可是……我該怎麼報答你?」我聲音越來越輕,安帝就站在身邊,他一直攬著我的肩膀。北方農村的風硬,刮在臉上生疼。他忍著,也不說話,還想給我溫暖呢,隔著衣服我都能感覺到他在顫抖。可憐的安帝啊。 建遠說他不用我報答:「我們是朋友,不是嗎?」然後直勾勾地看著我,也可憐巴巴的。 我點點頭,多少女人希望交上這樣的朋友啊,只會付出,不求回報。我還是太善良了,有時候拉不下臉來,所以才會感覺到愧疚。可是天下可憐人那麼多,我能照顧想照顧的卻只有一個。建遠,對不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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