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戀愛在首爾 | 上頁 下頁 |
三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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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制事態還有控制不住的時候呢,像我這樣灰心喪氣放任自流,那發展勢頭就更迅猛了。轉眼到了燒烤店,我有幸見到了我在漢城認識的所有人。真真的一個都沒少。我都納悶,他們在短短時間裡是怎樣奔相走告,會聚一堂,來給我的「表哥」接風洗塵的。 還沒動筷呢,安帝電話也追來了,劈頭蓋臉第一句話就是:「你怎麼沒說表哥要來?」我打哈哈說我也不知道啊,這才叫驚喜呢。 看來他們對建遠還都不反感,那小子從小就習慣出席各類社交場合,最擅長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三言兩語就把大家都忽悠住了,迅速建立了良好的形象。我舉杯微笑,對他說:「你不去當男公關真是浪費人才。來來,大家一起喝一杯,新年新氣象。」 如熙跟著我到洗手間,還不住感歎呢:「真沒想到他這麼出色,人才啊!」 我瞪她一眼:「你什麼意思?怎麼就沒想到?我就不能有這麼上流的朋友?行了,再過一會兒都快流口水了。小心萬彬看見把你畫進黑名單。你這移情別戀也夠快的。」 我剛封住如熙的嘴,回來就聽見萬彬提出一個具體問題:「建遠住哪啊?」 是啊,估計他還沒找好酒店吧。我咽下一口酒剛想說讓他們幫忙定個酒店,林建遠又開口了,一本正經地說:「我就住在恩亞那兒。」然後看著我:「沒問題吧?」 我忙搖頭:「不好,不方便,我那是公司辦事處,是公家地方。」沒等我說完,成雪輝就搶過話去:「那有什麼,反正現在也是放假,再說了,這麼長時間,也沒看你那兒有檢查工作的。我們一起聚也方便。」 「對,方便。」我不想掙扎了,看著手裡的碟子,想像如果一碟子扔過去,能不能砸死幾個。 其實我不是那種不爽快的女人,有客自遠方來不亦樂乎。要是以前,就算他要住到外邊去,我都不會同意,又不是沒有地方住。可是現在不行,現在我必須得考慮另一個人的想法。孤男寡女瓜田李下,說都說不清。 建遠知道我在顧慮什麼,想來那個大嘴巴安琪一早就通知過他,我現在是有主兒的人。他憂傷地低眉順眼:「要是你覺得實在不方便,我可以去住酒店。」 我說:「算了吧,現在把你打發酒店去,明兒他們來找人,更此地無銀了。反正你一早就想好要駐紮沙家浜不是嗎?還裝什麼相啊。」 他笑了,白牙一晃說:「就是嘛,表哥表妹好久不見親密些有什麼關係。」 我們都是那種有椅子不坐偏愛坐在地上的人。 一邊喝啤酒一邊聊天,DVD裡放上漢武大帝,別管能看上幾眼,主要得有點動靜。建遠說:「這半年跑了不少地方,也認識了幾個女孩。其中有一個很好,長得也好性格也好。看看人家,往哪兒一站,就解釋了什麼叫淑女。不抽煙不喝酒,不說髒話。生氣了最狠也就是咬破下唇,還是自個兒的嘴唇。」 我說:「那你怎麼不把她娶回家去啊?」 他笑笑:「哪兒能那麼快,小火慢燉才出味呢。」 我不以為然:「那你就好好燉吧,看住火別燉糊了。」 我太知道現在行走江湖的那些「淑女」了,個個翹著蘭花指,笑不露齒,恨不得再裝上三寸小金蓮。尋常男人說句話,都得臉紅半天,可一肚子彎彎繞,生平唯一志願就是釣一金龜婿,從此魚躍龍門脫貧致富。這些「淑女」和小姐唯一的區別只在於一個批發一個零售。 建遠火了,指著我的鼻子說:「林恩亞,你就損吧。人家招你惹你了,怎麼著,這世界上就你一人心地純良,別人都是居心叵測?再說了,你連人都沒見著,憑什麼下結論啊?」 我把腦袋撤到一邊,撥拉開他的手:「我就是一泛指,誰說她了。真是,行了,換個話題吧,省得傷和氣。」 過了一會兒,他自己笑了:「恩亞,真沒想到你還有這能耐,『王族』安帝?追人家費不少勁吧?」 我白他一眼,大過年的他純是為了氣我才跑來的。 剛才吃飯的時候,他聽說在座幾位都是藝人,就挺吃驚的。 那幾個也挺吃驚的,萬彬居然還跟了一句:「你真不認識我們?」 他點點頭。這事我可以做證。他從來不看韓劇,認為那些兒女情長婆婆媽媽特沒營養。有一次他媽在家看《人魚小姐》,正趕上那段他在家裝孝子,也就在旁邊跟著看,那集演的是馬琳和馬俊在那兒說八卦,磨嘰了快半個小時,終於把他磨嘰走了。 等過了一個星期他又看了一眼,兩人還在那兒說呢。從那以後誰再提韓劇,他都跑得跟兔子似的,對韓國的什麼音樂啊電影啊也敬而遠之了。車上放的是原版美國鄉村音樂,家裡收藏整套整套的希區柯克和西科塞斯。 後來他為這個沒少埋汰我,說那玩意有什麼好看的,看他們談一場戀愛的工夫都夠自己真刀真槍地來一段了。恩亞,你的品位可是越來越差了。 見我不說話,他不死心,繼續牢騷,看來是想把我惹急了才算完。「哎,哪天讓哥哥見一見,幫你把把關,現在社會上騙子可多,雖說你沒財沒色的,也保不齊有哪個不開眼的拿你練手。」 「嗯,我先拿你練練手。」我點點頭,順手把沙發墊砸到他腦袋上。 不是我不明白,這世界變化實在是太快。比如建遠,記憶裡多好的孩子啊,這才半年,就開始油嘴滑舌。以前曾讓我心動過的小牛犢子一樣的眼神也沒了,以為虛偽就是成熟,半吊子冒充老江湖。他跟別人雲山霧罩的我沒意見,可是我和他不應該是這樣的。我們曾經是最好的朋友,我們可以信任彼此,就算絕交,也要比別人決絕一點淋漓一點。沒有至痛哪能顯出至愛。可現在卻也變成了我無比憎恨的敷衍。 他躺在地上,沙發靠墊蓋住臉。過了很久,我以為他睡著了,才聽見他嗡聲嗡氣地說:「恩亞,你現在幸福嗎?」 我看不見他的眼睛,可我忽然從這個熟悉的溫暖的聲音裡明白剛才我抱怨的種種只是表像。我又誤會他了,雖然他不知道。我是不是也應該說聲抱歉呢? 他還是他,我們誰都沒有變。這很好。 我湊到他耳邊,認真地說: 「幸福。所以,我也希望你會幸福……和那個淑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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