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屋子(53)_嬌無那

五十三

他看見了我，微微有些詫異的樣子。親愛的，為什麼詫異，難道我不應該在這裡等著你嗎？今天，將成為我生命中重要的一天。歐楚。我清脆而柔和地叫了一聲。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他問。因為你的名字跟我姐姐歐楚的名字一樣。我不得不提到楚楚那個婊子的名字。歐楚有些好奇地停了下來，你是歐楚的妹妹？你們完全不像啊。我叫歐藍，你可以叫我藍藍，我和歐楚是同父異母。我說，心中暗暗高興，不一樣，就是要完全不一樣。親愛的歐楚，所有的男孩都是喜歡溫柔的女孩，對嗎？讓楚楚那個野貓見鬼去吧。我把畫冊遞給他。怎麼……他看著我。天啊，讓他這麼看著，就算眼睛裡不是充滿著柔情蜜意，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給你借的。我把畫冊塞在他的手上，見好就收，我已經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了，應該是撤退的時候了。我輕盈地跑開了，回頭對他揮揮手，明天見。我回家的時候，一路微笑著，在路上，在公車上，以至於一個寬肩膀的少年以為我是朝他笑的，也跟著我傻乎乎地笑了幾站。藍藍，你今天吃錯了什麼藥？笑得我寒毛都一根一根地豎起來了。媽媽終於忍受不了我莫名其妙的微笑了，懷疑地看著我。今天聽了一個很好玩的故事。我解釋。媽媽並不相信，她瞟著我，可別學歐楚那丫頭。歐楚，哦，歐楚！

　　4

　　開始的時候，我並不是有意要跟蹤楚楚的，我只不過是在街上碰到她的。這個婊子，在學校又待不住了，不知道是怎麼從看門老頭的眼皮底下溜出來的，出來找男人來了！我暗罵了一聲，本來想快點回家，可我無意中看到了楚楚買的東西，是顏料！她在給歐楚買東西吧？我不由自主地跟著她，一直到她買齊了各種各樣的畫畫用的東西。我看見她的臉上有若有若無的笑容，那裡面透露出來的毫不掩飾的幸福簡直讓我發狂。我真笨，我怎麼沒想過要給歐楚買這些東西呢？我看見她在打車，我在想著她把這些東西送給歐楚的情景，我受不了在腦海裡栩栩如生的場面：歐楚深情地看著她，她就趁機拿出誘惑男人的本領，歐楚受不了誘惑，他們慢慢靠近，擁抱，接吻……不行！我不能讓她得逞。我拿出手機，不知道出於一種什麼心理，我的手機上有甯小武的號碼，是從楚楚的手機上抄下來的。我用路邊的公用電話撥了甯小武的電話，上帝作證，這是我第一次撥甯小武的電話。誰？你別管，你的小情人歐楚在街上呢，你不想見她嗎？那小蕩婦在哪裡？

　　我告訴了他，然後火上澆油，她給一個小白臉買了一堆東西，正準備回去呢。那邊啪地掛斷了。我知道甯小武一直在糾纏楚楚，這是她自作自受，怪不得誰。過了一會兒，我看到了甯小武的那輛破越野車突突地開過來。我不想看下面的好戲，我得快點回到學校，找到我的王子，告訴他，現在楚楚正在跟什麼人在一起鬼混。我知道歐楚喜歡到什麼地方去，就是學校裡的一片小松樹林。那裡很少人去，大家都覺得有點陰森森的，不適合跟朋友散步或者談戀愛。只有歐楚，常常帶著畫夾和書，在那一待就是幾個小時。我果然在那裡找到了歐楚。我故意折斷了一根松枝，啪的一聲。他回過頭來，有些意外，你怎麼還在學校？早就放學了。我在他身邊坐下，不作聲。歐楚側頭看我，怎麼了？我幽幽地歎了一口氣，歐楚，我想找你談談，你不要生氣。什麼事我會生氣？歐楚笑了笑。他很少笑，這一笑，松林簡直就成了神話中的仙林，到處是光輝燦爛。我有些發呆，天，歐楚他不是凡人吧？！我是……我是想找你談談我姐姐楚楚的事。我一副很難說出口的樣子。歐楚！歐楚的目光閃了閃。這一閃，把我的心都閃痛了，歐楚果然對楚楚不一樣。

　　是的……是的……可是我不知道從何說起……我表達困難，言辭閃爍。我不喜歡在背後議論別人，更不喜歡議論女孩子。歐楚說著，轉過臉去。不是……歐楚，我是想請你……請你幫助楚楚……我竭力裝作難以說出口的樣子。幫助她？為什麼？歐楚狐疑地看著我。好，現在魚兒上鉤了，我開始表達得流利起來，歐楚，我知道楚楚喜歡你。可是她，受過傷害，很嚴重的傷害。她曾經懷過一個孩子，是一個叫甯小武的流氓的。因為這事，楚楚曾經自殺過好幾回。現在她變成了這樣，我很擔心她，可是她根本不聽我勸阻，還連我也一起恨上了。歐楚，楚楚喜歡你，你能不能救救她？現在，她又發瘋了，出去找那個甯小武。我剛剛在街上看到她坐在那個流氓的車上。

　　哦，我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才好，就……就跑來找你了！求求你，歐楚，勸勸她。我說完，很佩服自己的臺詞，看來我以後應該去做編劇。歐楚的臉色急劇地變化著，最後變冷下來，他冷冷地對我說：藍藍，歐楚的事，我無能為力，希望你以後不要再談這種事了。對頭！我對自己說，要的就是這種效果。歐楚的心裡一定對楚楚十分驚訝和失望，甚至厭惡，沒有哪個純情少年不對婊子深惡痛絕的。我失落地站了起來，對不起，我不應該對你說些。歐楚，既然你不願意幫我姐姐，就當我從來沒說過吧。我不看他，慢慢地轉過身，給了他一個難過的背影，然後落寞地走出了松林，身子擦過松針，沙沙響著。楚楚，別怪我狠毒，一報還一報罷了。我微微地笑了一下。

　　5

　　後來聽說歐楚拒絕了楚楚的禮物，她當場把那些價值不菲的東西一件一件地扔下樓去，引起了一陣騷亂。這個婊子，就是有本事把什麼事都弄得驚天動地。不過，不管她弄得多麼轟轟烈烈，歐楚已經知道了她的底細，不會為她動心了。楚楚在我們生日那天晚上向爸爸要了五百塊錢就出去了。我知道，她不外乎是去酒吧或者夜總會混。她是這麼不學好，讓爸爸很是傷心，我覺得她現在這樣子也很活該。她一夜沒回來。爸爸表面上很平靜地給我過生日，可是眼睛裡卻是焦急和難過，我知道他不放心楚楚。可楚楚都已經這樣了，不放心又能怎麼樣？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第二天，爸爸早早就起來，開車到學校門口等楚楚。爸爸摸准了楚楚的心思，她肯定不會先回家，放縱了一夜，她根本就不會想回家。我也偷偷跟到了學校門口。我的天，我現在都被楚楚弄得成一個偷窺者了，我為自己感到臉紅。楚楚果然跟一個滿臉疙瘩的男人回來了，還當著爸爸的面，親熱地把臉湊上去，隔著車窗跟那男人吻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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