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到荼蘼春色盡(64)_畢畢

六十四

　　宋恩慈沉吟一會兒，說："卡卡，他所說所做的一切，我不能相信，可我找的人說查不下去了，當年一定另外還發生了些什麼，有人要刻意隱瞞。"

　　"安琪，不要皺眉頭，多不漂亮，我會查出來。"卡卡朝她眨眨眼。"放心，我有地位很高的朋友。"

　　"你？"宋恩慈上下打量著他，哭笑不得。"卡卡，這裡不是法國。"

　　"放心，只要不牽扯到貴國的軍事機密，一定查的出。"他微笑著說。

　　宋恩慈斜眼看他，心中滿是困惑。

　　"好了，現在就讓我們出去兜兜風吧。"卡卡建議說。

　　"成日就知道兜兜風，你不是說讓我教你四手聯彈的嗎？喂，你這個東方假期未免太悠長了吧。"

　　卡卡哈哈笑，推著她往外走。

　　宋恩慈駕車與他出去，延安高架大轉彎時，"快看！"她叫。

　　"啊，太美了！"卡卡驚歎道，眼中滿是歡喜。"安琪，我們在那走走吧。"

　　宋恩慈不忍掃他的興，將車停好。

　　"我沒有見過這樣美麗的黃昏。"他喃喃地說。

　　"它叫外灘，日軍入侵時，外交部曾鄭重申明：中國決不放棄領土任何部分，遇有侵略，惟有實行天賦之自衛權以應之。"宋恩慈指著前方柔聲說："當年便是在這沉沒商船，封鎖黃浦江，以防日艦往上游進攻的。"

　　"你看它，如今多麼美麗，哪裡還有槍林彈雨，黑幫混戰，便連馮程程與許文強--"

　　呵，他根本不會知道這些典故啊。

　　"這是我最心愛的堤岸，走遍全世界，沒有一處能比它更美。夜幕來臨時，它慵懶得才剛剛蘇醒。晴朗的夜晚，在岸邊酒店的露臺上，仰頭望，天空中一幕的星，璀璨晶亮，坐上幾個小時，都不會厭倦。"

　　宋恩慈靠在防汛堤前，看兩岸燈火璀璨，浦江濤聲依舊，深深呼吸，空氣清新而濕潤。

　　偶爾一葉輕舟隨波起伏，水鳥臨水掠過，汽笛陣陣,卡卡入神地望著，面孔迎著海風，一言不語。

　　隔了很久，卡卡並未轉過頭來，卻問道："這裡可就是傳說中的仲夏夜裡的情人牆？"

　　她笑了笑答："是的。"

　　他金色的短髮被夜風忽忽吹起，背影看上去寂寥無比。

　　"安琪，我們走一走好嗎？"他仍沒有轉過頭來，聲音裡卻充滿了渴望。

　　宋恩慈不出聲，跟上了他的腳步。

　　兩人來到這裡的時候，太陽正在徐徐落幕，火球般灼熱的太陽漸漸西沉在遙遠的江盡頭。

　　"這世界誰沒了誰不是一樣？太陽照樣升起，人們照樣吃喝，照樣嬉笑。"宋恩慈自言自語般。"我是

　　不是早該放棄，還傻傻地固守在原地等什麼。"

　　"沒有了男人有什麼了不起，唐瑭說女人才最懂女人，小心眼是女人，討心挖肺也是女人，你們男人翻臉比翻書還快。"

　　卡卡哭笑不得，還來不及抗議，她已語出驚人："好，他不要，那我也不要了。"

　　"卡卡，你要記得一直提醒我。"

　　卡卡看著她，看見她眼睛蒙著水汽，聽她無所謂地說著，呵，思思念念的不過還是他，不禁一陣心酸。

　　卡卡走過去，欲把外套脫下披在她身上。

　　她下意識地避了下。

　　"過來，快穿上。"有時，卡卡也很橫。

　　宋恩慈只得乖乖披上，外套自他身上除下，尚餘體溫，十分溫暖。

　　寬大的外套穿她身上，看著像小孩子穿大人衣裳。

　　往回走的路上，卡卡突然問："你真的決定了，真能放下？"

　　她沒有回答，卻問："卡卡，你是不是覺得我有點兒傻？"

　　"誰能一世聰明，永不犯傻。"每個人都是另一個人的傻子，他想。

　　"你覺得有一天我能逃脫麼？"

　　"問題是你想逃脫嗎？何況逃避並不能真換回內心的平靜。"

　　"卡卡，如果在這樣美麗的江畔，這樣美麗的建築裡開間酒吧，熱鬧的音樂，喧嘩的人群，盡情狂歡，跳舞至黎明有多美好。"宋恩慈指著前方，轉移開話題。

　　"那麼老的樓，會不會癱掉？"他沒好氣地說。

　　"卡卡，你看黃昏時的它，天空是紫藍色的。"

　　"那是大氣污染造成的，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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