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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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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恩慈見卡卡果真低頭笨拙地舉著筷子開始了尋寶之旅,肚裡狂笑,幾忍不住,忙端起啤酒杯連灌掩飾。 才吃完卡卡突意識到不對,瞪她一眼,見她已喝光了啤酒,立即惡聲惡氣地怪責:"哪有女人白天喝那麼多的,太豪放了不好。" 宋恩慈白他一眼,再倒一杯。 卡卡沒好氣地瞟了她一眼,繼續嘀咕,嘮嘮叨叨直到宋恩慈頭痛地把啤酒瓶放置他身邊投降方才閉嘴。 可他又開始睜著那雙又深又藍的眼睛看著她,無辜又可憐兮兮。 宋恩慈低頭看看一桌被卡卡喻為又辣又古怪的菜,只好乖乖重新為大少點菜。 卡卡終於吃飽喝足,放下餐巾,紳士款款道:"今天的午餐無限榮幸。" "謝謝。"宋恩慈亦學著羅馬假日裡安妮公主的腔調回應。 "不過我可以問一下公主殿下還有何安排嗎?" "我累了,只想回家睡覺。"這次宋恩慈老老實實地答。 卡卡一副扭扭捏捏,害羞模樣,"人家知道你們國人喜歡'飽暖思淫欲',可,可這是大白天,哎,好吧,好吧,去你那還是我那?" "去你的!"宋恩慈實忍不住,嗆笑出聲,"你究竟從哪位高人那學來這許多國學精粹?" 窗外樹葉被風吹得搖戈不停,餐廳裡暖氣重重,牆頂懸掛的音箱裡唱著低低歌聲: 時光已逝永不回 往事只能回味 憶童年時竹馬青梅 兩小無猜日夜相隨 春風又吹紅了花蕊 你已經也添了新歲 你就要變心 像時光難倒回 我只有在夢裡相依偎…… 這樣古舊的歌,卻輕易勾人心懷,宋恩慈轉過頭看著窗外,再也無法和他繼續打趣逗鬧。 卡卡的心咯噔一下,安琪又開始魂遊了,一室陽光裡的她蒼白又朦朧,唇倔強地抿成一線,一如那夜他與她再度相遇。 眼前的景象讓他刻意模糊了許久許久地記憶慢慢浮現出來:花園裡綠草如茵,白的紅的紫的黃的各色玫瑰在暖暖熏風中輕搖淺擺,空氣芬芳又清新,陽光燦爛的晴空襯著一角斜坡的紅色屋頂碧藍如洗,鳥兒鳴叫著低低飛過,一切都完美得無可挑剔。母親挺直了脊背,徐徐向他轉過身,微微斜翹的唇角掛著滿是譏嘲、無力的笑容,她突然直直地向後倒去,再未能起身。很多年過去,卡卡一直不明白是什麼樣的絕望讓母親無路可逃地選擇了永遠離去。 他的眼睛有些濕潤,卡卡想許是叫這家川菜館的空氣裡到處彌漫的辣椒氣味給嗆住了。 呢喃的歌聲在餐廳裡回蕩著,室內充滿了秋陽的暖意,塵埃柔和地上下浮沉,一如欲走還留的悠悠往事。 宋恩慈回了家,出奇地疲倦,看著窗外發呆,不知過了多久,她伸出手,撥了他公司的電話,秘書鶯聲嚦嚦道:"宋先生正在開會,請問哪一位找?" 宋恩慈深吸口氣,鎮定下來,輕柔道:"對不起,請幫我轉接鐘欣。" 電話中傳來轉撥的音樂等候聲。 那天他身旁的短髮女郎藍白細條紋襯衫外罩著件深藏青色羊毛背心,同色直筒牛仔褲,身材高佻的她配了雙紅色平地鞋,顯得青春又俏皮。宋恩慈清楚的記得她身上的每一處細節。 對那不知名女子,宋恩慈念念難忘,心懷嫉妒,甚或可說是憎恨,她被自己竟對一個只見過一面的女子懷著這樣強烈又複雜的感情嚇住了。可那女子居然能讓他笑了!她是誰?為什麼會和他一起從公司大廈步出?他們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宋恩慈知道自己應該立即放下電話,放下心中想窺探的千百個問題,可她做不到。 她知道自己已像是那種新年裡的禮盒紙箱水果,打開表面總鋪著層新鮮嬌豔的果子,可底下的某處也總藏著只悄無聲息地潰爛著的。 暮色漸漸深濃,燈一盞盞亮起。 裡面出聲喚威士卡。 馬黎雅取了冰塊放入威士卡中,又做了份三明治。 送進去時,宋品禛手撐著桌子全神貫注地在畫效果圖,一臉沉寂,有種肅穆美,令她非常心折,看上一整夜也不足夠,到底是什麼樣的女子曾駐他心,叫他念念難忘至今?想到這裡,馬黎雅鼻子泛酸,輕輕放下茶點,躡足離去。 時間滴滴流逝,宋品禛推開圖紙,伸手揉一揉酸麻的脖子,心滿意足地起身。 打開門,外間漆黑一片,只亮著一盞燈。 大約等的時間太久了,馬黎雅不知不覺趴在桌前盹著,驀然驚醒,看到宋品禛正站在她面前。 "怎麼就剩你一個人了?"他問。 馬黎雅應了聲,居然笑了起來。 宋品禛有些奇怪,"你笑什麼?" 她但笑不語,過了會,還是忍不住道:"大家看見你都很害怕,所以你一說可以走了,他們都趕緊下 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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