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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差不多,一樣老拉。"宋恩慈眼梢只顧著望他,根本沒注意螢幕上男主角。他一定是緊張了,呵呵,這個總是自詡和她跨代的傢伙氣鼓鼓的樣子分外有趣啊。

  電影院裡暗了下來,螢幕的光投射在她年輕飛揚的臉上,如蝶展翼,美麗得不可思議。

  宋恩慈睜大了眼睛,極其認真地盯著螢幕,宋品禛悻悻轉回了頭,面上一熱。"不過,笑起來倒還是蠻好看,蠻有青春活力的。"她飛快地湊上去親吻了一下他的臉頰,補上一句。

  他說她就象一隻小小野獸般霸道的隨意入侵他人領地,可他很喜歡。

  黑暗中,他握住了她的手,彼此聽見對方不均勻而熱烈的呼吸聲。

  電話鈴響起,宋恩慈猛一驚,頭低下,眼淚滴落在手背上,她怕被人瞧見,另一隻手飛快捂上手背,手心裡洇濕一片。

  店員將電話遞給她,是卡卡。

  "什麼事?"宋恩慈接過電話。

  "今天我心情鬱悶的要命,你少來招惹我。"她發話警告。

  "現在我知道什麼溫柔賢淑那都是騙騙外人的,其實你們國人都脾氣暴烈,蠻不講理。"卡卡一貫嬉皮笑臉地說。

  "你才認識幾個中國人,少在那批評我族人。"

  聽筒裡沉默了一會。

  "平常這些話你的音會再高上八度,內容再刻薄上三分。"卡卡的聲音一下子低沉了。"安琪,你剛剛

  哭了?"

  "沒有。"湯恩慈下意識地用手背一抹眼睛,一口否決道:"我哪會哭。"

  "哭可以抒發人類情感。安琪,你想哭就哭吧,我又不會說出去的。"

  這會,他語氣又委屈得如同閨閣怨婦,宋恩慈忍不住笑了。

  "你在店裡,還沒吃午餐吧?我等下過來,幫你帶什麼?"

  "我要甜甜屋的芒果冰沙紫米露、海老龜的木瓜燉雪蛤、清潤堂的--"她開始滿腦亂飛。

  "喂,你還沒吃午餐,怎麼能空著肚子吃甜品,不可以。"

  "哦,那我要一份樂美頌的提拉米蘇,三個LAVITA的奶油檸檬香草迷你酥,九龍冰室的炒腸粉,衡園的甘藍紫甘番茄沙拉一客,茂隆的醬鴨和油爆蝦各一份,嗯,燒烤不燙不好吃,算了,再來杯郭大王的麽麽奶茶,一定要南京路的那家,就這些吧。"戰線有沒有拉得夠廣夠開?管他呢,誰叫他自討苦吃。

  卡卡十分鎮定地說:"萬分感激公主陛下苦心體恤,尚未差遣在下渡江跨海。所以,安--琪,等下我會負責監督你把它們全部都吃完的。"

  擱下電話,宋恩慈自己也覺得有些荒謬。這些天,卡卡好象毫無察覺一頭熱情的投入,又好象洞悉一切,點點滴滴地霸佔著她的時間,不容她再胡思亂想。

  他說她寂寞,所以天天人隨電話至,送上的禮物不是一盆盆綠色植物便是黃金角蛙、緬甸陸龜、麗紋龍蜥、大黃蛉種種希奇古怪的小動物,甚或一段笑話,一曲口哨,他不愧是個花花公子,很懂得一套。

  她也曾罵他身為男人死皮賴臉毫無自尊,他偏偏能紳士十足地說男人的自尊可以用來對付全世界的人,但在心愛女人面前,何需強扯自尊?他甘心為奴。

  聽得宋恩慈氣結,又怪不得別人,是她自己將這等狂蜂浪蝶招惹上門的。

  店裡上午大多時候,生意都頗為清淡。

  宋恩慈走去後堂攤開《王福庵書說文部首》,習起篆字。

  店外傳來一陣摩托車的引擎吵聲,嗯?難道大白天的阿飛斗車?宋恩慈走出去瞧。

  一排哈雷·大衛森摩托車停在店口,車上人個個身著哈雷黑色短夾克皮衣,手上卻都提著食盒,奇怪又滑稽,宋恩慈已開始頭暈眼花。

  陣陣摩托馬達轟鳴聲中,一輛雪白保時捷GT2貼邊停下。

  車裡走出卡卡,他雙手插在口袋裡,白衣白褲,非常瀟灑。

  宋恩慈瞪目看他,氣急敗壞地吩咐:"你快讓這些人統統走開。"

  "那當然,男主角都登場了,還要他們留這做什麼。"卡卡揮揮手,讓人將食盒一一送入。

  卡卡走至她身邊,望著哈雷摩托,面色自得地與她探討起:"你不覺得它們的轟鳴聲雖然震耳欲聾卻如音樂般動聽?"

  宋恩慈鐵青著臉,根本不搭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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