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用青春記住誰(16)_歡何

十六

　　午飯時間，樓下的西餐廳裡，播放著一首《someone like you》。

　　Swear I made up my mind

　　When I saw you that first time

　　It』s like you were sent form sky

　　……

　　音樂如水般淌過下午的時光。隔著玻璃窗，外面的露臺上開滿了黃色的小薔薇，在午後的陽光和風裡，安靜地綻放，憂傷而濃烈。

　　祝擎揚坐在畢西西對面，看著正忙碌著整理資料的畢西西笑著說：「不用那麼緊張，回頭缺什麼我再問你要。」

　　畢西西仔細地查看有沒有缺漏，頭也不抬地說：「不行啊，這點小事情要做不好，我們副總非得跟我急了。」

　　「我覺得你們程總人不錯，很隨和還很幽默，應該是個非常體諒下屬的領導，不用那麼緊張吧。」祝擎揚把玩著手裡的杯子。加了冰的可樂正冒著小小的泡泡。

　　畢西西連頭都沒抬，半真半假地打趣：「這你就不知道了，他跟我積怨已久，特不待見我。」

　　隨和幽默，那是程麓嗎？！在她面前，他就是一冰山！

　　「是嗎？那你命好苦啊！」祝擎揚笑著附和她，「不過，再怎麼樣也得吃飯吧。放心，我不會跟你們領導打小報告的。」

　　「您真是個大好人！感動死了」畢西西做出一臉感激的表情看他。

　　「不用，你要實在心裡過意不去，晚飯也可以給你機會請客。」

　　感激迅速切換成鄙夷：「切！」

　　祝擎揚卻指著窗外：「咦，那不是你們程總嗎？」

　　順著祝擎揚的目光看出去，程麓正站在那一架薔薇下麵。夏天的陽光直射，他的影子在腳下縮成小小的一團。他就那樣站著，神情專注。

　　畢西西心裡忽然慌了。

　　一瞬間有無數的往事漫過心頭。有許多傷痛藏匿在身體裡，原本沉默地糾結著，忽然就毫無徵兆地在盛夏的日光裡曝曬，那些傷害越發清楚了。

　　好像記憶深處，也曾有過那樣的畫面……

　　記得那是個讓人昏昏欲睡的夏日午後。歷史老師在講臺上催眠般地照本宣科，下面呼嚕嚕睡倒一片。

　　畢西西低頭貓腰從教室後門偷溜出去直奔小賣部的雪糕而去，穿過中心花園，迎面看見班主任邢老頭正從林蔭道的另一頭徐徐走來。畢西西當時嚇得僵在了原地，一旦被邢老頭抓個蹺課現行，就會要求陪這個教化學的老頭去各班上課，進行全年級個人巡迴展。她覺得自己似乎被釘在地面上了，腿腳不聽使喚，腦海裡已經浮現了自己站在各班講臺側面成為大家的笑柄……

　　這時，一個人從後面拉過她的手向右側花園裡跑去，迅速在一架茂盛的薔薇後面蹲下，心驚膽顫地等著邢老頭的腳步走近。在離他們三米遠的地方，他隔著薔薇架停留了一大會兒，直到畢西西覺得自己都快要窒息了，邢老頭才蹣跚而去。

　　畢西西狠狠地喘了一口氣，這才看清身邊的人。程麓笑得眼睛快彎成了月牙兒。她使勁地推了他一把：「還笑，差點嚇死我。你怎麼也出來了？」

　　程麓順勢坐在草地上，笑著說：「哈，我要是不出來，你就等著參展吧。」

　　「是啊是啊，好險！躲得太近了，多虧老頭沒勤快地繞進來看看。」畢西西拍著胸脯慶倖。

　　「放心吧，老頭子不會靠近這兒的。」程麓神秘地笑笑，湊到畢西西耳邊，「因為老頭子花粉過敏。」

　　「你怎麼知道的」畢西西詫異地看他。

　　「不小心知道的，我舅媽在中醫院呼吸內科啊，他們是熟人了。」

　　「哦，我說呢，這麼鎮靜，原來你還知己知彼！」畢西西仰起臉，迎著透過樹枝撒落下的陽光深呼吸，「劫後餘生啊！生活真是美好。你發現沒，薔薇好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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