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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上菜的間隙,畢西西忽然想起還懸在半空的廣告公司的事情,忍不住發了兩句牢騷。

  溫紋眉頭揚起,嘴巴朝祝擎揚一撇:「這有一現成的,還是4A。」她伸手拍拍祝擎揚的肩膀,笑嘻嘻地說,「老祝,我家西西難得有求於你,趕快接下。美女的面子可一定要給啊!」

  祝擎揚被她鬧得臉色微紅。

  畢西西為難地看看祝擎揚,不好意思地開口:「主要是我們預算太低,可能有點……」

  聽完畢西西的要求和不成正比的預算後,祝擎揚略作思索,然後說:「我明天給你答覆吧。」

  溫紋像是想起了什麼,問:「畢西西,我聽依蘭說你們最近空降了一位新上司?你有沒有……」

  「打住打住,別提工作,也別提感情的事。」那天程麓和陌生女人有說有笑的畫面一直在眼前揮之不去,畢西西一想起來就發自內心的煩躁,「吃飯吃飯。」

  溫紋饒有趣味地盯著畢西西慌張的臉:「西西,錯過好男人可是罪過呀。像我們老祝這種極品好男人可不那麼容易找,要多多挖掘身邊的資源。」

  反正就算有好男人也不是我的。畢西西鄙視地白了一眼借機誇自己男朋友的溫紋,伸手去拿擺在桌子另一邊的餐巾紙,沒想到忽然瞥見了熟人。

  隔著兩張桌子坐著一個斯文清秀的男人和一個嬌小秀氣的姑娘。斯文男正拉著秀氣女擱在桌子上的小手,四目相對含情脈脈。

  那男人正是當年拋棄依蘭投奔富婆、該被五馬分屍的章躍。

  這事發生在三年前。那時,號稱校交響樂團才子的章躍和三大校花之一的依蘭,是學校出了名的一對神仙眷侶。但是,到大四上學期,家裡條件普通的章躍在實習單位認識了一個富婆,就毅然和依蘭分了手。畢西西事後才知道分手時依蘭已經懷了孕,氣得打電話到處找章躍,誰知這人渣早就不露面了,連畢業證都不要了,據說跟富姐出國了。

  後來,她記得放寒假第一天,依蘭找了個小診所做流產,自己去陪床。室內氣溫很低,冰冷的手術器械,冷面的醫生,看得她不寒而慄,但是依蘭從頭到尾連小聲的呻吟都沒有過,像個破了的布偶一樣,大眼睛盯著天花板,唇角咬得都出了血,卻沒有一滴眼淚。

  出去的時候,外面下起了很大的雪。臨近春節了,街上到處張燈結綵,年味很重。

  「西西,我好恨。」依蘭的聲音裡帶著壓抑的哭腔,那時她頓時恨不得把那賤男五馬分屍了。兩個人坐在計程車後座上,看外面冬天的陽光裡別人的幸福熱鬧。她握著依蘭冰冷的手,不知該安慰什麼。

  那以後,依蘭在家消沉了很久,足足花了一年多的時間才漸漸從陰影中走了出來。

  想到這些,畢西西的火騰地冒上腦門。他奶奶的,這混蛋回北京了,竟然還敢在公共場合露臉!

  畢西西倏然起身,而依蘭顯然也看見了,臉色瞬間僵住,放在桌子上的手不自覺地攥緊了。畢西西不動聲色地沖依蘭搖了搖頭,示意她別動,遂理了理頭髮輕移蓮步,在離章躍兩米遠的地方站定,笑容不說傾國傾城,傾倒個眾生還是沒問題。

  章躍詫異地看著不請自來的畢西西,神色有些慌張。畢西西則不由分說,拿出手機對著章躍和對面拉著小手的姑娘哢嚓哢嚓就是幾張,沒等章躍緩過神來,就逕自走過去略傾著身子湊在他耳邊,笑容親切,聲音高低也拿捏得恰好:「章先生,咱們還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啊,還記得您以前沒錢交學費時跟咱借的5000塊沒,沒壞賬吧?」說著,把700萬圖元的手機遞到章躍面前,畫面清晰,畫質上乘,「你家那位應該還不知道你在這裡吧?」

  章躍腦門上已經冒出了汗,對面的小美女茫然地睜大了眼睛。

  畢西西莞爾一笑:「我好心提醒一下,男人呢,既然選擇了吃軟飯這行,就最好別在外面拈花惹草的,多沒有職業道德啊。不好意思,打擾了。」說完,畢西西優雅地轉身,沖著依蘭比了個勝利的姿勢。

  身後,小美女怒氣衝衝地站起來,端起面前的紅酒沖章躍迎面潑了過去。

  章躍狼狽不堪地擦拭著臉上的酒漬,卻見畢西西去而複返,優雅地遞過一張便箋紙:「麻煩您于明天上午12點前,給這個帳號上存進6366塊,我按5年期定存算的利息,您沒意見吧?」

  章躍丟了面子還被催著還錢,頓時惱羞成怒。畢西西搶在前頭,揚起手照章躍的臉上就是一巴掌。清脆的聲音在鋼琴聲低回的餐廳裡格外的清楚。

  「不好意思,看見你那張臉我就忍不住啊。」

  章躍捂著臉咆哮,一拳揮來:「你個八婆,關你屁事!」

  畢西西倒退了一步,還沒來得及躲閃,祝擎揚已經臉色鐵青地沖過來站在章躍面前。只聽見一聲悶哼,之後好半天才聽見呻吟。她忍不住吐吐舌頭,好像聽過溫紋說老祝打小就開始練跆拳道了。

  畢西西回到桌子上招呼服務員開瓶紅酒慶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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