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瑩若淚(67)_采采

六十七

　　他看向母親。母親正漠然地看著他。她以為這樣，就會令他妥協嗎。他似笑非笑地看了母親一眼，然後轉身向廚房走去。

　　雲珍被他嘴角的笑意怔住。這孩子嘴角的笑意，那是什麼意思？她忽然發現，原來她一點也不懂自己的小孩。

　　將常媽帶到了保姆房內，關上門，王以舜從衣服裡拿出厚厚的一個信封。

　　看著那個信封，常媽有些錯愕地笑了："以舜，你這是幹什麼呢？"

　　王以舜將信封放在常媽的手裡，說："常媽，這裡有一些錢，雖然不夠做手術，但是也足以維持兩個星期的化療。去醫院吧，後續的醫療費，我會慢慢想辦法。"

　　常媽捧著那個沉甸甸的信封，溫熱的淚水盈滿眼眶。"以舜……"

　　"我沒有告訴幸言關於你身體健康的問題，但是常媽，還是要好好地保重你的身體，幸言只有你這麼一個親人，如果忽然失去你，她的世界會坍塌的。"

　　"以舜啊，常媽有件事情想要問你。"這個問題，要是現在再不問，將來還有機會麼？幸言在他的心底到底有多重呢？她正要問，忽然從客廳裡傳來雲珍的喊聲。

　　"以舜，你去哪裡了？蜜雪兒起床了，快，我們該出門了！"

　　因為怕媽媽找到保姆房來，王以舜對常媽微微一笑："常媽，等我回來以後再問吧。"然後，轉身向外走去。

　　走到廚房門口時，常幸言正往裡走去。常幸言放慢腳步，她以為他會叫住她，會同她說說話。可是他卻很匆忙地走了出去。

　　"以舜，你開車吧，讓菱西坐在你的身旁。"太太的聲音很大。

　　王以舜順從地說："嗯。菱西，記得系好安全帶。"

　　"舜，你幫我系一下啦，我都拉不過去！"菱西嬌弱地說。

　　王以舜沒有說話，他應該很細心地正在為菱西系安全帶吧。

　　常幸言怔怔地站在那裡。直到那個人同那群人，離開了這個家。她深吸口氣。嘴角掛上了些許微笑。和高挑美麗的菱西相比，又矮又瘦小的她，多麼微不足道啊。就如太太所說，她不過是他玩弄感情遊戲的對象而已。否則，縱使學校裡前前後後有那麼多的女生喜歡他，而他卻從未離開菱西呢？她應該清醒一點了，菱西才是他真正喜歡的人啊……

　　常媽從保姆房內走出來，看見她臉頰上滑下的淚水，輕輕地歎了口氣。"孩子，你怎麼哭了？"

　　常幸言擦乾眼淚，辯解說："沒有哭，剛才眼睛好癢，所以……所以連淚水也給揉出來了。"

　　姑媽懷疑地看著她。

　　她微微一笑，說："姑媽，我們走吧！"說完，走進保姆房。她們得收拾行李離開了……????CHAPTER 12

　　初冬，陽光難得一次地露出笑臉。郊區的柏油馬路上，兩個身影被折出長長的影子。

　　拖著重重的彩條編織口袋，常幸言努力壓抑著心底那股想哭的衝動。

　　常媽提著旅行包，看了一眼侄女，歎了一口氣。"要是想哭，就哭吧。"

　　常幸言努力扯出一絲微笑："才沒有。只是覺得有些淒慘，在人家家裡才待沒多久，居然就失業了！好遺憾噢！"

　　"傻丫頭，只要還活著，只要還有一雙手，就不會餓死人的！"看著常幸言神不守舍的模樣，常媽摸了摸她的頭髮，寵溺地說："真正讓你傷心的原因是以舜，對嗎？"

　　聽見這個名字，常幸言的心底一陣生生的撕痛。可是，她不希望姑媽因為她而感到擔心。

　　她抿抿嘴，笑著說："姑媽，我沒有難過啦！我們現在就去找一個便宜一點的房子住下來，然後你也不要太著急去找工作，暫時先休息一段時間，我可以住到學校裡去，這樣我們的生活費就可以大大的降低下來。"

　　"這樣嗎？"

　　"是啦是啦，我們要趕到大路去坐公車，姑媽把提包給我吧，我來拿！"

　　看著她又恢復了開心的模樣，常媽笑著將提包藏到身後說："丫頭，讓姑媽自己來提吧！只要我們都開開心心的，沒有遺憾，就這麼一直走到大馬路，姑媽也不會感到累的！"

　　常幸言騰出一隻手，攙扶住姑媽的手腕，一步一步地慢慢往前走著。

　　一輛銀色的車，正向她們駛來，車速愈加減慢。

　　常幸言頓住了腳步。

　　"怎麼了，幸言？"常媽不解地看著她。

　　那輛車在她們的身邊，停了下來。

　　車門被打開，當看見眼前那人時，常媽愕然得瞪大眼睛。

　　韓固鋒站在她的面前，微笑著說："常媽，好久不見。"

　　寬闊明亮且整潔的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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