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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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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知道下次來是什麼時候——甚至不知道還有沒有下次,妍嬰還是笑笑:「嗯,好啊。」 回到家中,已經是開學報到的前幾天。通知書寄到家裡,父親在第一時間就打電話到澳大利亞通知了她。 妍嬰報考林業大學,花卉培植專業,她喜歡花。 愛上一種花,卻不知道它有幾片花瓣,那是什麼樣的愛? 妍嬰一邊學習著如何照顧花朵,一邊學習如何將它們畫出來。她天天對著它們,一筆筆地勾勒,越畫越像。溫室裡的任何花朵,她都能一口報出花瓣的片數。大家說她對花,簡直是到了癡迷的地步。也有幾個要好朋友,不論男女都稱她「花癡」。 花朵雖小,卻讓人無法忽視它們的美麗,從湛朗不斷通過電子郵件發給她的圖片資料中,寄給她的專刊中,妍嬰越發覺得花蕊中的世界,美得令人無法捉摸。那一閃而逝的美,有點像泰坦尼克號上的愛情,站在生命的邊緣,連凋謝也顯得輝煌。 「LittleGirl,蘇格蘭的鄉下有個傳說,如果你有幸看到一朵六重花瓣的胭脂蘭,就會獲得幸福女神的保佑。」 湛朗喜歡叫她「LittleGirl」,儘管他只比她大三個月。 「我不需要幸福女神的保佑了,我一直都很幸福。」妍嬰打上一個誇張的笑臉,如果湛朗可以看到她現在的表情,他一定會說她傻,怎麼會有這麼傻的Girl!在他的字典裡,女孩、姑娘、小妞統統都叫Girl,可是目前為止,他只對妍嬰用過「LittleGirl」這個獨一無二的稱呼。 「不想更幸福一些嗎?」湛朗問。 其實,世界上哪有所謂的「更幸福」,最幸福的時刻,不過就是不幸到極點時,所感受到的那稍許的溫暖。 就像開放在嚴冬裡的胭脂蘭,一直撐到早春。雖然妍嬰不相信湛朗的話,可還是在每一朵花開放的時候,認真地數它們的花瓣。不過,無論怎樣大的花苞,開出來的花始終是五片花瓣。 一次次輕微的失望,卻也使她釋然。自己到底在計較什麼呢?已經這麼快樂了,還要尋找幸福!真夠貪婪的。就把六片花瓣的胭脂蘭留給不幸中的人們去發現吧,希望他們可以像自己這麼快樂。 一天妍嬰經過一家花店時,情不自禁地走了進去,店主迎了上來,殷切地問道:「需要什麼,漂亮的小姐?」 「只是隨便看看,有沒有胭脂蘭?」 「您可來對了,咱們家是蘭花的專賣店啊!哎,剛到幾盆,在玻璃窗子那邊,您隨便看。」 妍嬰的目光在花朵中穿梭,開得很燦爛的胭脂蘭,一朵緊挨著一朵。她把頭低下去,輕聲地數著花瓣,一片片地看得很仔細,生怕看重了或者看漏了,「一、二、三、四、五……」還是只有五片,她不禁搖搖頭,笑著罵自己傻氣。 她走出花店後,忽然有一個人追了上來,擋住了她的去路。那是個高大的男人,渾身上下散發著幹練和潔淨的氣息。他的懷裡抱著那盆胭脂蘭,正是妍嬰看過的那一盆,她有些疑惑地看著這個男人,對方溫柔地笑了。 「對不起,我可以把它送給你嗎?」 他的聲音低沉好聽,和眼睛一樣明亮動人。一個護花使者?妍嬰笑起來。 「為什麼不可以?」 「衛清平。」他說,「我的名字。」 「鐘妍嬰。」 他自告奮勇地要幫她把花送回家,「很重的,你恐怕拿不動。」 妍嬰沒有拒絕他,他看起來就像個溫和的大哥,有一雙動人的眼睛和長長的睫毛,三十出頭的樣子,不像結過婚的男人。 「你住這附近?」他抱著花問。 「是啊。」 「我也是,一百三十二號,那是我開的咖啡店,有空的話,來坐坐吧,我親自給你泡一壺,而且是免費的。」 妍嬰很好奇他這樣的男人會泡出怎樣的咖啡?「我一定會去的。」 「對了,剛才你對著花盆說什麼?」衛清平眨著眼睛,「讓它開花的咒語嗎?」 他的想像力不貧乏,可惜答案不好玩,「我是在數它的花瓣。」妍嬰把蘇格蘭鄉下的傳說告訴了他。 衛清平很感興趣地追問道:「那麼,你找到了嗎?」 「你看我的樣子,就知道沒有了。」 「既然不是,你又一個人在那裡笑什麼呢?」 「我笑我果然已經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衛清平看著她,「真有意思,有誰會嫌棄自己太幸福的?」 「我有證據。」她據理力爭,「我家庭和睦,學業順利,有好朋友,每天吃到可口的食物,穿著漂亮的衣服,看有趣的電影,聽美妙的音樂,我的容貌也令自己滿意,有什麼不幸福的?如果這樣都不叫幸福,那麼什麼才叫幸福?」 衛清平默默地看著她,目光柔和極了,「你真是個讓人情不自禁想要靠近的女孩,不單是因為你的漂亮。」 喜歡花、動物和孩子的人,不會是一個冷漠的人,他們都有特殊的氣質,讓人忍不住想貼近。 「我喜歡花,但是如果你要送我的話,請同時給我一個裝滿了土的花盆。」 妍嬰對花朵的愛,是讓它們可以自由地生長,在陽光下盡情地開放,而不是在辦公室或者書桌的花瓶中靜靜地等待枯萎的一刻,她的愛不會令人窒息,相反,會給人暢快呼吸的空間。 那個冬天,在妍嬰的溫室裡,胭脂蘭開得特別的好,好像知道有客人在一樣。衛清平對她這個溫室大為驚歎:「想不到一個女孩子,居然把這麼大的溫室打理得井井有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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