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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直到反應過來之後,周然更迷惑地問員警:"為什麼抓我們?我們犯什麼錯了?"

  後來,除了有個13歲的孩子外,連周然算在內全都判了刑,周然判了四年。

  而劉昱和周然差不多,因為家庭條件不好,在他很小很小的時候父母就離異了,法院把他判給了父親。父親並不關心劉昱,缺少溫暖的他性格有些孤僻。長大以後,他不喜歡學校的老師和同學,經常蹺課,於是就開始接觸一些小流氓,他覺得與兄弟在一起叫聲"哥們兒"比在家裡叫聲"爸"好得多。畢竟有人能跟他說說話,笑一笑。

  慢慢地,他學會了打架,抽煙、喝酒、搶錢、偷東西,然後是被打、被搶、被偷。

  其實,劉昱與那些哥們兒一起並沒有真正的快樂,他十幾年來在心底總有一分怨意,對家庭,對社會,對所有人的不滿。15歲時,一天他走在街上,幾個大一點的孩子把他給劫了,罵罵咧咧地連衣服帶錢統統扒了下來。之後,不依不饒地狠揍了他一頓。後來他才知道,因為自己借了人家的200元一直沒還,人家來教訓自己了。

  那是12月,正是寒冬,劉昱哆哆嗦嗦地回到家,剛進家門就被父親大罵一頓,說他有病。那天劉昱心情很壞,越想越窩火,就找到幾個哥們兒,說:"他娘的欺人太甚了,你們幫我好好教訓他。"

  那幾個哥們說:"沒問題。"然後就去了。

  結果那幾個兄弟真賣了力氣,給父親打成重傷,第二天就死在醫院了。於是,劉昱被送進來了,判了九年,另外幾個兄弟都判得不輕。

  相比這下,向南飛更鬱悶了,自己怎麼想怎麼倒楣,稀裡糊塗地母親就這麼走了,稀裡糊塗地被房東轟了出來,稀裡糊塗地輟學了,稀裡糊塗地犯罪,然後稀裡糊塗地右手就沒了,現在又稀裡糊塗地進了少管所。

  梁言安慰道:"沒關係,我們都一樣的。"

  周然站起來,看了看床頭櫃上的那些禮品,向南飛說:"點心給大家分了吧。"

  周然哈哈一笑:"你倒真是大方。"說著把東西統統給掏了出來,拿出了那兩本書。看了看向南飛:"趙所長給你的"

  "是。"

  梁言歎道:"你和趙所長關係不錯吧,他從來都叫我們的番號,我聽他叫你'南飛'來著。"

  然後周然就看了看書名,說:"這兩本我看過,挺不錯的。"

  隨便聊著,很快就打響了鈴聲。梁言站起來說:"我帶你去逛逛。"

  向南飛其實也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但就是不願出去,梁言說:"有什麼好怕的呢?現在關著行,時間一長就難受了。"

  下午,三個人都出去了,向南飛把自己關在宿舍裡,從窗子裡往外看。運動場上陽光很好,挺多的人在打球,跑步,那些動作他曾經多麼熟悉啊,上步投籃,帶球過人……向南飛回憶著自己以前與同學打籃球時的情景,總會有不少的喝彩,自己以前還是校隊的主力呢。

  現在呢?

  也許他這輩子再也沒有機會碰一下籃球了。向南飛失魂落魄地歎了口氣。

  運動場上有幾個女生在三三兩兩地聊天,跑道上有人在玩命跑圈,教員在一邊吹著哨子,大聲訓斥著,像是在罰他,等那個男生跑回來的時候,向南飛看清了,是宋明。

  這時候,鐵門又響了一下,是趙子田。

  趙子田笑著過來,站在窗邊向下指著:"看你兄弟呢?為什麼不下樓見見他?"

  "不想出去。"

  趙子田拍了拍他:"可是他想見你啊,走吧。"

  向南飛被他半拉半拽地帶了出去,走過樓道的時候挺膽怯的,老有人盯著他看,刺耳的議論和潮水似的目光幾乎把他活活淹死了,他特別想轉身逃回宿舍裡,趙子田拉住他說:"害怕呀?就得讓你多怕幾回,你得學著接受和適應。"

  向南飛明白趙子田在為自己著想,但他感動歸感動,要說天天面對這些,他還是怕。

  "沒關係,慢慢來。"趙子田安慰道。

  走到運動場上的時候,向南飛看見宋明瞭,他喘著粗氣在挨訓,有個教員對他說:"下次該幹什麼幹什麼,再逃早操就得跑兩千米。"宋明低頭喘著氣,沒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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