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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向南飛覺得自己身上輕了很多,心也空空地。他發現自己的嘴上套著呼吸罩,呼嚕呼嚕地連接著一個裝滿液體的瓶子。他不舒服地動了動。

  這時候,房門響了一下,護士推著一架放滿藥和手術器械的推車進來了,見到向南飛之後挑了挑眉毛,問他醒多久了。向南飛含含糊湖地表示剛醒來,護士仔細看了看監護儀,伸手拔掉了呼吸罩。

  護士問他:"感覺怎麼樣?有沒有不舒服?"

  向南飛想起昨天的《建議截肢同意書》,不敢看自己的手。他說:"挺好。"護士從推車上拿了一支針管,給他打了一針消炎藥。然後。護士站在床前用那種混著同情與無奈的目光看著他,說:"外邊有少管所的人找你談話。"

  向南飛打了個激靈,緊張急了。沒等他說話,護士就推車出去了,有兩個穿警服的人走了進來,拎著幾袋水果。一男一女,兩人隨便做在床頭,男的介紹說:"我是趙子田,北城少年管教所的所長,這位是劉清,北城公安分局的警官。"

  向南飛有點兒被逼迫的感覺,他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

  劉清摘了警帽,把水果放在床頭櫃上,然後很自然地剝開一個橘子,說:"不高興啊?我們只是來看看你,談談情況什麼的。"劉清有些像來串門,她沒有採取那種居高臨下的態度,劉清的開場白讓向南飛稍稍少了些緊張。

  向南飛嚼著劉清喂自己的橘子,好像很久沒吃東西了,他說:"那你們問吧。"

  畢竟劉清和趙子田面對的罪犯都是些孩子,既要問出案子的資訊又要顧及孩子的心理,這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趙子田讓劉清做著記錄,然後隨便問了問向南飛的名字、年齡和一些基本情況之類的,向南飛都一一作答。

  漸漸切入正題,趙子田很嚴肅地告訴他:"知道嗎?你那天砍死了一個人,叫郭迪。"

  向南飛顯得很意外:"啊?"

  趙子田說:"我們這是給你機會,明白嗎?其他人現在嘴都很硬呢,把你知道的說出來,法院可以按情況從輕處理。否則按你這樣,是數罪並罰。"

  向南飛無言地歎了口氣,說:"我知道。"

  劉清開始做筆錄。

  向南飛老老實實地把前因後果、來龍去脈都講了一遍,當然很多事情趙子田早就知道,但是他還是發現了幾個新線索,向南飛說了幾個電話號碼,還有劉軍經常出入的一個種山楂的果園,這些都是江楓曾經告訴過他的,向南飛把一切如實地講了,趙子田說他在找劉軍藏毒品的地點,這些線索他會去查的。

  說了很長時間,劉清已經記了五頁紙。趙子田問得也差不多了,他感到這個孩子本性其實不壞的,言行舉止都透著對那些所謂"兄弟"的義氣和感情,好像也不是像自己平時接觸的那些少年犯一樣頑劣不化。他為這孩子感到惋惜。

  趙子田又繼續和向南飛聊了一陣子,劉清已經讓向南飛在筆錄上簽字了,向南飛的眼睛暗淡下來,他用的是左手,簽字很困難,後來還是按了手印。

  趙子田告訴他當時的狀況,江楓已經死了,耗子、宋明和劉義連都受了傷,正在警局裡接受審訊。至於殷藍,她被安置在拘留室。而劉軍一方和他的客戶都有人死亡,責任也比較明確。趙子田提醒他:法院給他的量刑可能很重,因為法律規定,已滿十六周歲而不滿十八周歲的犯殺人,搶劫,投毒等等罪過的,依法承擔刑事責任。

  向南飛沉沒無語地半椅在床頭,這些打擊對他來說無疑是致命的。

  他根本不敢去想,他只是後悔,眼睛裡淚光閃閃,這種結果是他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的。可是現在什麼都晚了。

  趙子田看了看向南飛的右手,挺無奈地歎了口氣:"你說你何苦呢……"

  向南飛的右臂是從肘部截斷的,傷口現在還裹著厚厚的一層紗布,上面血跡斑斑,也就是說,這條手臂完全廢了。他身上有很多處都縫了針,用紗布包紮著,小腿還打了石膏,上了夾板固定。向南飛只和趙子田說,自己不想讓父親知道這些。

  趙子田說:"這恐怕難……你父親已經知道了,可是他好像不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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