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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這時候出了點兒意外,向南飛抱了一疊碗過去,最上面頂著一個很大的盤子,很精美。本來想著肯定摔不了,但是盤子很滑,上面的大盤子還真的就掉下來摔碎了。

  "咣當"的一聲,很響,所有的人都扭頭盯著向南飛,向南飛臉張得通紅,一聲不吭地把碎片掃了。

  殷藍告訴他:"下次千萬小心,要扣錢的。"

  果然,晚上給工錢的時候,向南飛只得了80塊,那20塊錢賠盤子用了。

  和殷藍告別後回到三柱橋下,父親已經為他買了一份涼皮擺著了。

  向南飛把那80塊錢交給父親,父親高興地拍著他的肩膀:"自己掙的錢啊,好樣的!累不累?"

  "不累。"向南飛除了雙手有點兒脹之外,別的也沒什麼。

  可是吃飯的時候,雙手的肌肉還沒緩過來,僵硬的,關節又疼又脹,根本使不了筷子。向南飛只好用手夾著勺子吃,姿勢很彆扭。涼皮也特別不聽話,滑滑的,剛要到嘴就滑走了。

  父親擔心地問怎麼了,向南飛說手疼死了。

  父親心疼地揉著兒子的手,暖暖的,向南飛心裡"啊"的叫--越揉越疼啊……不過他沒說出來。

  睡覺之前,向南飛想到明天屋子有那麼大的油煙,就從行李裡找出一隻過濾口罩,那還是"非典"時期買的那種,很管用的。

  想了想,向南飛又翻出了一隻,是給殷藍準備的。

  第二次去金樽酒店,向南飛挺開心的,和殷藍聊了很多,經常把對方逗笑,洗碗池邊常常傳出兩人清脆的笑聲,連整個大廚房也變得明快起來。大廚一直聽著兩人談笑,偶爾打趣幾句,他對旁邊的人說:"這倆孩子真有意思。"

  向南飛問殷藍:"你為什麼到這兒打工啊?"

  "窮唄,窮瘋了,要不然我還在街上要飯呢。"殷藍少了點兒笑容,"你呢?"

  "有錢鬼才來這兒。你爸媽不管你嗎?"

  殷藍面無表情:"死光了。"

  向南飛挑了挑眉毛,知趣地閉上嘴。心裡歎道:還有比我更可憐的人啊,挺不容易的。這種感歎本應是成年人才會有的,從一個孩子心裡想出,有點兒令人感慨了吧……

  過了好一會兒,殷藍才開口說話:"你還上學呢,是吧?"

  "不上了,家裡沒錢,我剛剛退的學。你呢?"向南飛很小心地問。

  "我早就不上了。唉……"殷藍搖了搖了頭,"那可是三四年前的事了……"

  向南飛苦笑。

  殷藍看了看向南飛,輕聲歎了口氣:"我們倆是一樣的命。"

  向南飛更是苦笑了,不吭聲點點頭。

  向南飛本指望晚上拿一百塊錢的,但是晚上卻只領到80元。

  向南飛很氣憤:"憑什麼?我今天又沒打碎盤子!"

  "你們兩個人洗,你洗夠一千隻盤子了嗎!本來應該給你50元的,看你們也不容易,給你80還不願意了!"

  向南飛還想抗議,被人家一句話噎了回去:"誰也沒求著你來幹!"

  殷藍安慰他:"算了,和他們講理肯定吃虧。"

  但是向南飛很快發現,自己不想幹了。不是怕辛苦,看看吧,兩隻手的關節差不多要腫了,成天泡在涼水裡,誰受得了?那也比不上殷藍,她的手沒法形容,她說手都疼習慣了。

  最令人發火的是,老闆再往後幾天開始得寸進尺,真的只付了50元。說兩個人應該一半一半。向南飛甩門就走:"好吧,我不幹了!"

  沖到街口,向南飛停下來緩了口氣。殷藍跑了很遠才追上來:"你真的不再來了麼?"

  "是。"向南飛餘怒未消,"這幫奸商……"

  "那,由你了。希望我們以後還會見面。"殷藍有些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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