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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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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說起來不過是在七、八年前,其時震動寰宇。甚至兩年前還有借廢帝之名叛亂的,被承鐸一戰鏟平。自是人人噤聲,再不談這皇位正統。然而承鑠殺兄篡位,名聲上畢竟說不過去,故而他自己也十分忌諱。今天朝堂上遺詔丟失,他勃然變色,只因恐朝中說那是他做了手腳。 以東方看來,他登位已數年,不應做這等無益之事。而這遺詔明說要文治,承鐸是個最不喜歡被陳詞墨規束縛的人,他要打仗,這遺詔莫不是他偷去。東方又再搖頭,以承鐸那樣人豈會把這一紙空文放在眼裡。 東方心念一動,忽然問:「敢問大人,七王是何等樣人?」 蕭雲山並不置評,只拈須道:「詔上說了,幼時微有喜怒不定。」 「喜怒不定者,其性情必偏狹。承恩而不謝,睚眥而必報。」 蕭雲山哼了一聲:「你意思七王因為先帝說他喜怒不定,心中不悅,故而毀了遺詔?」 東方笑:「晚生並不曾說,是大人說的。」 「你……」蕭雲山怒道,「巧言令色,毫無體統!」 東方一揖,道:「是。」 「是什麼是!」 「國相大人教訓得是。」東方毫不生氣。 蕭雲山欲要怒斥,又打不著他笑臉;要作罷又覺得憋了口氣。左右不得,重重哼了一聲,拂袖而去。走到門口,又站住了,轉回來走到東方面前,盯著他道:「我知道你第一局故意讓了我一讓!但你若勝我,也不過是二三子之數。年輕人,你有才華,且不恃才傲物,知道輕重。但行事還需穩妥持重,不要跟著五王學!」 他說到前面,東方倒是肅然收了笑聽著;說到最後一句,東方忍不住又想笑,連忙穩住,老老實實答了聲:「是。」蕭雲山瞪了他兩瞪,這次頭也不回地出了朝房。 東方本來有些疑心那高昌迷藥的來歷和蕭雲山有關。然而今天和他談了這許多,卻怎麼也看不出蕭雲山有謀害承鑠的企圖和動機。蕭雲山會如此揣測,可見七王為人確不好說。 東方想著這數月之事,反皺了眉,不知不覺走到了西街,遇到個不速之客,正是承錦帶著她的那個大丫鬟。承錦見了他,揭下面紗,先笑道:「近日遇到個難題,正不知如何破題才是,便來請教大人。」 「公主請講。」 「君子成隙而後懌。」 東方笑道:「行有不得反求諸己,君子不計小隙。」 承錦聽了這話,笑道:「大人曾說……有一位元妹妹要介紹我認識,今日我就冒昧來了。」 「公主就叫我東方吧,大人可實在當不起。裡面請。」東方將她讓進院子。 明姬正在院子裡喂鴿子。東方就介紹:「這是舍妹明姬。明姬,你上次見過的,十三公主。」 承錦覺得在王府外初遇時便誤會了東方,心裡過意不去;東方後來作詩譏諷了她,也覺得自己一時輕狂。他二人因懷著這幾分歉意,此時便都表現出十二萬分的寬容禮貌與誠意。 明姬見承錦和善可親,與她互相招呼過了,便由衷地說:「公主,你很漂亮。」 承錦被她這麼直接的話逗樂了,因笑道:「你也很漂亮啊。」 「我啊?」明姬笑,「嚇不著人就是了。」 「你太謙遜了。」 時已入夏,一陣微風吹過,那院子裡櫻花樹上的花朵便簌簌地凋落,如瓊雪粉屑。明姬指著那花樹道:「你看你看,今日可算見識了什麼叫『羞花』了。」 若是別人這麼說,承錦說不定以為是反語;然而由明姬說來,卻是十分頑皮的趣語。承錦便也故意抬頭望了一望天,道:「我說今早月亮怎麼落下去了,原來是明姬小姐起來了的緣故。這可算的『避月』了。」說罷,兩人相視而笑。 東方哭笑不得:「我還從不知道女孩子見面第一件事竟是互相吹捧。」明姬與承錦同時白了他一眼,很有默契地進了屋裡。 東方惆悵地看了一眼櫻花樹,櫻花淡定地回望著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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