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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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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弟子雖然多年未聆教誨,也不至愚鈍至此。路上有事耽擱,昨日入城已晚,今早去欽天監拜謁,才得著這紙留墨。」 東方說著,把那張紙條拿出來:「平原上築牆,有土乃成,意、形皆是一城字;赤雁者,朱雀也,南方神鳥;一晝夜即一日,合一舊字;《古微書》上言,鳥獸之但鳴不語,因其舌異於『人舌』。這四句詩說的便是『城南舊舍』。」 水鏡撫須頷首:「不錯。那這又是誰呢?」 「哦」東方回頭招來釘子,「這個孩子是我在路上遇見的乞兒,實在無處可去。他識文斷字,且還機敏。能否留下他在師父這裡做個道童。」 釘子一聽這話,連忙上前對水鏡作揖。水鏡慈眉善目,點頭道:「好,你還是這樣心腸,總見不得苦弱之人。」 說著,往前面屋舍走去。東方緊隨其後:「師傅此番找我入京,是有什麼急事麼?」 「你在京畿城郊可曾見到什麼異象?」 「說是有怪獸出沒。」 水鏡點頭道:「不錯。這件事情鬧了許久。皇上令欽天監卜問天意,我也無非是奏些政績不勤,國事不寧,以致天譴。可我雲遊多年從未見過這等怪事。」 東方沉吟道:「師傅以為此事乃人禍?」 水鏡不答,推開門,屋裡是些尋常桌椅,牆上卻掛了一副古風的《煙波釣叟圖》。東方辨那字款,卻聽水鏡道:「去歲末,紫微星相混亂,朝政恐有不穩;彗星出於東方,主將軍謀王。你想必看見了吧?」 東方低頭一想,道:「是,但……不是燕州那位。」 「哦?」 「弟子如今追隨五王。」 「啊?」水鏡大吃一驚。 東方見他這樣,倒有些尷尬,坐下,正色道:「我曾在燕州試探過五王,這幾月都在他營中。我覺得……他只是恃才放曠,並非野心勃勃之人。」 水鏡熟視東方,沉吟片刻:「我本想讓你來助我。你既跟隨五王入世……便有始有終吧。」 東方想解釋兩句,卻又覺得多餘,只點頭道:「是。師傅遇到什麼疑難之事麼?」 「都是些雜務罷了,也無甚要緊。」水鏡看他氣色,拈須道:「你近日紅鸞星動,恐有些不期之遇。其中兇險,需得小心為是。」 釘子坐在那門檻上,看著太陽升上天空,心想那紅鸞星是個什麼星,為什麼先生聽了臉紅了。 他本是想繼續跟著東方,老年人畢竟悶悶的,不好玩。但他覺得自己未必能求動東方,悶了一會,百無聊賴地看起了地上的螞蟻搬家。 * (本章完。順便說一句,我決定今後每週更一章,每章大於等於五千字,每個星期天更新。希望我能堅持下去……謝謝觀賞,鞠躬!) 第十一章 桃花 承鐸回京已是十日之後,據說場面頗有些壯觀,但是東方沒去。第二天午後,東方估摸他沒有什麼事了,才作興往靖遠王府去。承鐸的王府在城西山腳下,不算特別繁華之地,也還是有些氣象的。 靖遠王府之所以在那裡,說來好笑。最重要的原因是那裡有一股溫泉活水。據修建王府的工匠說,王府的屋宇都建得闊朗簡潔,唯有裡面的一個浴池,引那溫泉水入內,構造十分講究,是五王爺特別喜歡的。為了這一樁妙事,他寧願住在離大內甚遠的城西,不惜每天天不亮就騎馬穿街,趕早朝,雖然五王一年裡也只有那麼一兩個月在京。 從城南到城西,要走大半個時辰。東方走過那街口,見有個賣零食的小攤,已經做出夏天常吃的涼糕來。他便索性坐下來,要了一碗。那涼糕是用糯米和大米磨粉做成,輔以松子,桂皮,大棗。臨上桌時,再撒上一層黃豆細面。甜而不膩,柔軟粘滑。 這京城小吃還是如數年前嘗過的一般可口,讓東方覺著怡然得很,又要了一碗杏仁茶喝著。耳朵沒注意漏了點風,就聽見身後桌上一個女子幽幽歎道:「那街角綢緞鋪的王掌櫃,近日纏得我沒完沒了,真讓人心煩。」這女子聲音低沉,有些喑啞,倒也不乏溫柔,只是造作得很。 另一個女子輕言道:「姐姐何必理他那樣俗物。又不是別無他選。」 那先前說話的女子似是有些羞怯自得之意:「妹妹真是,怎麼取笑起我來。」說著,把趙錢孫李周吳鄭王家的公子都數了一遍,聽起來是人人追捧,只是賣弄之嫌甚大。那旁的女子只略略應付兩句,湊她的趣。 東方慢慢吃完,也聽了不少,站起來打算走人,有意無意也就朝那邊桌上望了一眼。這一望,任是他涵養再好,也沒忍住笑了一笑。 那說話的女子大約二十七八,長相實在是抱歉得很,卻偏描畫得濃翠欲滴。那臉和脖子的顏色大不相同,白哇哇的臉上胭脂倒還擦得合宜,只那嘴唇紅得像才吃了人。首飾也俗豔得緊。再配上她一副捧心皺眉的模樣,東方笑她一笑卻也不為過。 然而東方這一笑也沒算好時候,偏被那女子看見了。她嬌弱的表情一頓,瞪著東方道:「你笑什麼?!」 東方被她咄咄逼人的氣勢一震,竟情不自禁地退了半步,口裡笑道:「沒什麼,想笑而已。」說完,放下錢在桌上,便轉身出了小店。 剛走出去,那醜女在身後施施然道:「哎,這些登徒子,真是討厭得很。」 東方耳聞之下,腳後跟軟了一軟,就聽見那旁邊原和她一起說話的女子,嗤嗤而笑。 東方走了好幾條街才算是把這奇遇帶來的鬱悶給撫平了。走到皇宮西門時,他上去買了一張宮門鈔。那小吏收了錢,漫不經心刷了一張給他,字跡模糊得很。 所謂宮門鈔,就是古時沒有報紙雜誌,資訊管道匱乏。朝廷每一旬會出一份文書,記載些政令時事之類,只是十個銅錢一張紙,百姓覺得貴,少有去買的。 東方把那紙鈔拿在手裡,且不忙看。那邊宮牆下站了三五個人,圍著一張襤褸的黃紙看著。東方過去,仰頭一看,卻是張罪己詔,怕是貼了有些日子了。 上面寫道:「聯禦極以來,孜孜以求,期於上合天心,下安黎庶。然京畿之野忽現異獸,嗜戮生靈,使民生不安,皆因聯功不德,治政未協,上下臣工弗能恪共職守,以致災異示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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