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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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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期當時就嚇傻了,連聲說你誤會了你誤會了,偏偏這還深深愛著前妻的郭進,有事沒事就到他們部門來晃一圈,來了就含情脈脈地凝視,佳期都快被他那「秋天裡的菠菜」嚇出毛病來了,隔了不幾天,又以這樣那樣的理由約她出去。佳期斷然拒絕,他倒是傷心欲絕:「佳期,我知道我不該當著那麼多人指出你暗戀我,但我現在接受了你的感情呀。」佳期啼笑皆非,實在對他的胡攪蠻纏死纏爛打忍無可忍,一度甚至動念想辭職以避之,最後還是捨不得薪水,忍氣吞聲一天天捱下來。 也許正是周靜安那張烏鴉嘴說中了,晚上下班的時候鬼使神差,竟然在電梯裡遇見郭進,嚇得佳期背上的汗毛都要豎起來。果然,郭進又約她出去吃飯,她說:「我約了朋友。」 郭進追問:「你約了什麼朋友?」 佳期冷著臉答:「男朋友。」 郭進倒笑了:「別騙人了,你哪兒來的男朋友?」油光發亮的一張臉湊上來,「我請你吃飯,嗯?」 最後那句長長的尾音真把佳期給噁心著了,只恨電梯下得慢,自己不能立刻跳出這牢籠去。幸好手機響起來,她像撈到根救命稻草,立刻接聽。 「佳期?我是阮正東。」富有磁性的男性低沉嗓音,郭進的眼光嗖嗖地剜在她身上,她只差沒感激涕零這通電話的及時,根本顧不上追究對方是如何得知自己的手機號:「哦,你好。」 「我在附近,你晚上有沒有時間?」 她馬上答應:「好,我剛剛下班,你來接我?」 他笑聲爽朗:「給我十分鐘。」 郭進真的好耐性,一直在寫字樓前走來走去,直到看到阮正東的那部車,她上了阮正東的車揚長而去,一刹那郭進的臉色真令佳期覺得大快人心。她本來不是虛榮的人,但有白馬王子似的人物翩然而至,拯救她於水深火熱之中,不是不感激的。所以上車之後,對阮正東也就特別假以辭色,老老實實陪他去吃了一頓飯。幸好這頓飯也不是他們單獨兩個人,而是一大桌朋友,有男有女。酒足飯飽就湊檯子打麻將,不知道有多熱鬧。他們牌打得極大,誰贏了誰就滿場派錢,凡在場不管是誰的女伴人人有份,起初獨獨她不肯要,於是便有人叫:「正東,你這女朋友前所未有啊。」 阮正東也只是笑,慢條斯理地往煙缸裡撣著煙灰,隨手將那幾張紅色的鈔票塞到她手裡去:「別不懂事。」語氣溫和,像教訓小孩子。 翌日,全公司皆知她有位有錢的男朋友,郭進嘴裡說出來的話頗有幾分酸溜溜的味道:「也不知道看上她什麼?」 其實佳期心裡也奇怪,為此她專門拿出化妝鏡左右端詳,她是典型的中人之姿,皮膚白,眼睛大,但並不甚美,眼神甚至有些呆。這阮正東幾乎是從天而降,到底是看上自己什麼。 周靜安一直十分八卦地追問她:「做有錢人的女朋友,是什麼感覺?」 她答:「我不是他女朋友。」 周靜安怪叫:「那你是什麼?」 佳期想了想,還真覺得頭痛。其實她覺得阮正東的追求不過是一場鬧劇,所以不溫不火地看下去,何況還可以當擋箭牌,免看郭進那「秋天裡的菠菜」。阮正東約十回,她也跟他出去一兩次,每次都是上大酒店吃飯,呼朋喚友成群結隊,大隊人馬吃喝玩樂,每次雖然玩得瘋,但都是正當場合,他也並不見得對她真有啥企圖。時日久了,漸漸像是朋友。起初雙方都還裝模作樣,他裝正人君子,她裝淑女賢良,其實見面少,十天半月她才見著他一回,見著也不過吃喝玩樂。後來漸漸像是麻木,她索性在他面前很放鬆,所謂的原形畢露。他向來不缺女人,而她又根本無意於他。 有天晚上阮正東送她回去,也是喝高了,偏偏還將車開得極快,在高架上一路風馳電掣,她提心吊膽,說:「我們還是打車吧,酒後駕駛叫交警攔住了多不好。」阮正東瞧了她一眼,他是所謂的丹鳳眼,眼角幾乎橫斜入鬢,因為喝了酒,斜睨著越發顯得秀長明亮:「怎麼,不樂意跟我一塊死啊?」 停了一會兒,又說:「我倒想跟你一塊兒死呢,省得每次跟你在一塊兒,你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她聽慣了他胡說八道,也懶得理會。他卻自顧自說下去:「你說,我這個人有什麼不好,一表人才,名校海歸,有風度有學歷有氣質有品味有形象,怎麼著也算青年才俊吧,你怎麼就這麼不待見我?哎,尤佳期,我跟你說話呢,你甭愛理不理啊。」 她只得回過頭瞧了他一眼,說:「待見你的人太多了,還輪不上我呢。」 他嗤地笑出聲來,說:「你當她們真待見我啊,那是待見我的錢呢。」 她也嗤地笑了一聲,說:「阮正東你又上當了吧,其實我比她們更待見你的錢呢,不過我這人的道行高,言情小說看了七八百本,知道你們這種人偏偏最願受人不待見,對踢到鐵板最有興致,所以我欲擒故縱,專門不待見你,好放長線釣金龜,其實我做夢都等著你向我求婚呢。」 他一笑:「喲,原來你是這樣想的,真沒想到啊,哎哎,既然這樣,不如咱們明兒就去把證拿了吧。咱們兩個壞坯子,才算得是天生一對兒。」 她說:「兩個壞坯子——不敢當,這世上沒有有錢的壞蛋,只有沒錢的窮光蛋,我可不敢跟你天生一對兒。再說我還年輕,這麼早嫁了你,回頭萬一再遇上個比你更有錢的,我豈不虧大了。」 他哈哈大笑,眉眼全都舒展開來,車內真皮座椅淡淡的膻味、空調風口吹出的靜靜香氣……他身上的酒氣煙氣男人氣息……她覺得悶,按下車窗,風立刻灌進來,呼一聲將她頭髮全吹亂了。 他說話從來是這種腔調,真一句假一句,她猜不透,只好一概不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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