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你一生(20)_李巍

二十

　　它用烏黑發亮的眼睛看著我，然後像個受到委屈的孩子將頭鑽到我懷裡。

　　雪糕在它交新朋友的道路上，經常遇到諸如這類不愉快的小插曲。不過這只樂觀開朗的小狗，總是會很快地將它們拋到腦後。一回到家就跟往常一樣，叼著它的玩具練習短跑，或者是趴在陽臺上悠閒地曬太陽。

　　它總是無憂無慮的，每天看到它歡快的樣子，整個人都會被感染，變得快樂起來。

　　想來用動物來陪伴患者進行治療，並不是完全無道理的。假如有這類的狗狗選拔，我肯定會第一個給我家雪糕報名。

　　而我在雪糕快樂情緒的感染下，也完全改變了。

　　之前寂寞單調的生活逐漸成為了過去式，現在的我，每天都被幸福包圍著。跟它在一起，總是有數不完的樂趣。

　　假如沒有那個人出現的話，我的小日子會一直這麼平淡又幸福地過下去。像潺潺流淌的小溪，不斷地被幸福的流水淹沒而過。

　　她打破了我寧靜的時光，給了我很重的創傷。但我直到最後也從未真正恨過她。

　　真的，自始至終，我從未恨過那個女人。

　　那個女人，她是這樣闖入我們的生活的。但那時我毫無察覺，甚至連喬野自己也不會預料到，會和她發生些什麼。

　　那是一個隆冬的傍晚。

　　那天喬野很反常地一臉興奮地回家，剛進門就給了我一個熱烈的擁抱。

　　「什麼事情啊，這麼高興？」我將頭枕在他寬厚的胸膛上，抬頭笑眯眯地問。他立即給了我一個響亮的親吻，接著豪情萬丈地說：「你老公我升官了，公司要給我配一個助理呢！」

　　這的確是個好得不能再好的消息了，我很誇張地叫起來：「親愛的，你真是太棒了！看來，我眼光真是一級棒！」

　　「那是……現在要找像我這樣的好男人，告訴你吧，那比上青天還要困難！」他得意忘形了。但太驕傲並不是好事情，我必須給他潑冷水清醒一下，於是我很鄭重地說：「寶貝，你必須更加努力，否則不進則退！」

　　他點點頭，將我橫抱起來，於是我變成了鳥，在他的頭頂飛翔。

　　那種感覺棒極了！

　　「小壞蛋，我會讓你一輩子做不知道愁滋味的孩子！」他寵溺的一句話，讓我感動得幸福得想哭。

　　我張開雙臂，體會著美妙的愛的味道。

　　但我那時真的是被幸福沖暈了頭，完全沒料到「樂極生悲」已經離我近在咫尺。

　　喬野升官了，但也越來越忙了。他陪我的時間開始減少。

　　有天，他出差還未歸來，雪糕已經為它的「頭等大事」憋得坐立不安，不時撓著我又跑去門邊，看到我在看它，便趕緊伸出前爪抓門，告訴我它要出去了。

　　我打開窗戶，北風立即撲面而來，吹得我眼淚瞬間掉了下來，但狗狗依然迫不及待地叫著。我只好去臥室換上羽絨服，再裹上厚厚的圍巾，戴上帽子和口罩。

　　我做這些事情時，雪糕很安靜地趴著，它觀察著我的每一個動作。每天早晚，它都是如此觀察著喬野，這個聰明的小傢伙，很清楚地知道人類做這一連串的動作就暗示著會出門，而出門它就可以跟上去。

　　等我穿戴完畢，從臥室走到進門處，準備換上雪地靴時，原本安靜的雪糕立刻沖了過來，激動地在我腳邊竄來竄去，它的尾巴拼命地搖晃著，討好著我。

　　當我拿起它的狗鏈時，它已經完全瘋了，奇怪地叫著四處亂竄。我拿著狗鏈在它屁股後面追著，圍著房間跑了幾圈，終於將它按住，再套上鏈條。

　　我打開門，它立即沖了出去，朝著樓梯下面猛力地沖去。

　　我被它拉著三步並作兩步好不容易到了樓下，北風從樓道裡迎面撲來，我頓時打了個寒戰。而我的小男孩，似乎絲毫沒有受到冷空氣的影響，精神抖擻地又沖出了樓道。

　　小男孩興奮地拉著我，這裡嗅嗅，那裡聞聞。它似乎對一切都充滿了興趣，那些在人類看來毫無用處的東西，石頭、雜草、垃圾……尤其對沾有同類氣味的物體感興趣，那些遺留著別家狗小孩糞便和尿液的物體是它的最愛。它總是樂此不疲地將鼻尖湊近、再湊近，就像女人對香奈兒五號香水的迷戀。

　　每當這個時候，我會用很大的勁將它拉開。

　　它不情願地離開，繼續朝前走。走走停停，間歇解決它的正事。

　　就這樣，我們還算順利地到了社區大門，我準備去買些方便食品充當晚餐。我拉著它朝小超市走去，其間必須經過老年活動中心。很多太婆和老大爺在隨著音樂跳交誼舞，也有的帶著小狗坐在露天的椅子上觀看。

　　我的小男孩立馬又開始激動了，它總是如此的精力充沛，似乎什麼事情都可以讓它變得激動。

　　它沖著小狗狂叫，引來周邊的狗都跟著齊鳴，甚是壯觀。

　　「它叫什麼名字？」一個老頭沖著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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