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仙得瑞拉(38)_卞孜敏

三十八

　　宮其軒似乎很不願意回答這個問題，我又是皺眉，又是咬牙的，最後我豁出去地摸了摸脖子，那裡掛著他媽媽的遺物呢，他不情願地小聲開口："放棄繼承權的百分之五十。"

　　天呐！我倒抽一口冷氣。雖然猜到是這方面的問題，大戶人家的子女，總要面對各種各樣的奇怪的考驗和爭鬥，我樂得在一邊看戲，但演戲的人是我熟識的人，這點讓我很是不舒服。

　　"你以後想做什麼？"我忽然對這個問題極度好奇。

　　"我想當教師，然後組一個小家庭，養一對子女。"宮其軒意料之外的配合，讓我有了問下去的勇氣，可惜現在場合不太對，我還必須接受"優雅"阿姨和挑剔的老奶奶的面試。鑒於第二天必須得上課的原因，老奶奶在九點時放過了我，並讓她優秀溫柔的孫子送我回家。衡量半天，我決定選擇坐公共汽車來延續時間以便我繼續對他發問。

　　"老實說今天的你讓我很吃驚。"坐在公共汽車上，我不吝嗇地進行我的讚美，為了接下來談話的順利。

　　宮其軒的心情是出乎意料的好，竟然跟我開起玩笑："你指哪方面？我以為經過我阿姨那一役，你多少會對我懷恨在心！"

　　"確實怨恨！"

　　"哦？"

　　我做捧心狀："你知道我這貧苦大眾，終生的願望是什麼嗎？就是過上像你們這般富裕的生活，每天喝茶釣魚，悠閒自在。"

　　"那些人之間的關係令人很厭煩。"宮其軒言簡意賅。

　　"人們就是這樣，對擁有的東西不在意，死死地盯著別人擁有的。"我誇張地笑了一下，對宮其軒這樣的想法表示理解。

　　"你一點都不像個十六歲的少女。"宮其軒感歎。

　　我微笑："真該謝謝你對我的讚美，可惜生活所迫，不得不提早成熟，實在非我所願，我寧願天真無邪不用整日戴一張，我自己都看不清楚的面具生活。"

　　"你第一次對我這樣說話。"宮其軒忽然道，臉上有種說不出來的意味浮現。

　　"哦，以前的我如何？"我好奇地瞪大眼。

　　"像是被束縛住的小鳥，忘記了它還有翅膀可以打開。"

　　"真是個精彩的比喻。"我微微笑，不再看，轉頭望向窗外。窗外的景物雖然不一樣，但移動時，哪裡都差不多。我想起不久以前我跟千葉涼一起坐車，我在車上跟他不停地爭吵，談話沒營養極了，當時我們卻都很高興。在千葉涼麵前易怒的我，以及在宮其軒面前假做成熟的我，面具戴了太久，我已經忘記我自己真正的面目。

　　"這個星期天，一起去看電影？"宮其軒提議。

　　"為什麼？"我愕然，心中忽然湧現竊喜。

　　"恩，第一次約會。"

　　我沮喪地撇開頭，要知道宮其軒這個人實在是厲害，傷人只在話語之間，無形無狀。

　　"晚安！"宮其軒化身為最忠心的騎士送我上樓，溫柔道別，我卻想起久遠的一件事情，下意識地伸手拉住他。他疑惑回頭，嘴角眉梢卻還是含著溫柔的笑意。我怔了怔，張了幾次嘴才把問題問出來："那時……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裡？"

　　"那裡？"

　　"大約第二個星期天，這個學期開學時。"我不願意多說。

　　宮其軒愣了一下，然後露出笑容："一個人呆在大房子裡總會煩悶，總會想出來走走。"

　　恢復正常，這樣說話的我，以及這樣回答的他。

　　"總之，那天看見我的人是你，我覺得很高興。"患得患失實在不是我的風格，既然已經決定好接下來要怎麼做，就全力以赴才是我一向的方針。

　　宮其軒也微微一笑："我也很高興。"

　　這話幾分曖昧說不清楚，我回到屋裡，臉上還有未褪去的神秘笑容，引得弟弟妹妹一聲驚呼。面對他們的質問，我有了保持秘密的心情。才躺到床上就接到千葉涼的電話，他的心情不是很好，聲音沉悶無力。

　　"怎麼了？"

　　"父親不同意。"

　　短短幾個字，把我從興奮的頂峰炸回了鬱悶低谷。

　　"我們再想想辦法！"不自覺地，我用了"我們"一詞。

　　"恩。"千葉涼這次異常的乖巧。

　　"明天跟我一起回來。"回我家，大家一起商量，眾人的力量總比一人要強。

　　"好。"

　　大清早，天沒亮，我還窩在被子裡。

　　"小時！小時！快起床！快開門！快出來！"媽媽著急地拍著門板，那架勢似乎要將我薄薄的門板拍爛才肯甘休。我打著呵欠爬起來開門，卻在看到來人時用力地把門關上，捂住胸口，那蹦蹦兒跳的心臟告訴我沒有做夢，既然我沒有做夢，那麼門外那個人是怎麼回事？我用力地搓了搓臉，迅速地換上制服。

　　"嗨！"我故做鎮定。

　　"嗨！"這位是入鄉隨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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