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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


  「村上春樹當然可以變心的,《挪威的森林》裡渡邊仍然是可以慢慢忘記直子而去愛阿綠的,誰不會變心呢?只是阿光的變心那麼清楚地使我看到他不是那個人,不是一直以來我以為的那個人。」

  「喜兒你講得好難,我聽不懂。」

  喜兒聽到我的話,突然笑出來。

  「我的意思是,我不恨阿光變心,恨的是阿光講的話所暴露出來的真相。你知道有多少男生在分手時為了不讓場面難看或不要使自己顯得負心,而說出,我是因為太愛你所以才要離開你的這種話嗎?」

  我搖搖頭,「沒人跟我講過。」

  「很多耶梅梅,真的很多,多到我都懷疑男生之間是不是有流傳著一份影印的『如何提出分手』的講義,然後照著第14條做。」

  喜兒笑了又流下淚。

  「梅梅,我的愛白白流走了,像我的孩子一樣,都白白地去了。阿光根本不是我的阿光,我也白費了我了。」

  喜兒講的話實在太玄了,我惟一想做的就是沖去找那對狗男女算帳。

  19 決戰少林寺

  回到家我騎了腳踏車就往台大籃球場沖,繞來繞去沒看到阿光。把車停好我爬到籃球場邊的看臺上坐著,場上仍舊有好多很帥的男生跑來跑去喊來喊去地打球,以前總覺得阿光是其中最棒的一個,頭巾紮得最好看,從寬大背心袖口露出來的手臂最黝黑結實,連腋下露出的毛都看起來最性感。

  阿光!阿光你怎麼可以又辜負我又辜負喜兒?你明明那麼好看的呀,好看到讓人覺得世界如此美好,可是為什麼讓人最傷心的也是你呢?你跟湯姆克魯斯和布萊德彼特演的吸血鬼有什麼不同?

  阿光……如果你是吸血鬼我也寧願讓你吸。

  可是喜兒真的很可憐耶。

  想到這我忍不住哭起來,而且越哭越大聲,沒帶衛生紙只好在袖口蹭掉鼻涕。

  坐在場邊地上休息的人注意到我,開始交頭接耳,聽見有人笑,但我實在太傷心已經顧不上形象了。

  「喂!」

  從腿上仰起臉看見兩個男生腳跨在看臺座椅上抬頭看我,喊我的是一個光頭。

  「幹嗎啦?」

  底下一群男生哄笑,有人說恐龍妹好凶啊。

  「你不是上次被阿光欺負的那個嗎?」說完他用手肘頂頂旁邊的人,大家又笑。

  「是又怎樣?」

  「你又來找阿光喔?」

  「對呀,阿光勒?」

  「上次跟你來的那個美女呢?今天怎麼沒來?」

  「她叫喜兒啦,她是阿光的女朋友啦!」突然覺得應該要為喜兒正名,可是又怎樣呢?誰在乎?如果用英文都要說was了,她過去曾經是阿光的女朋友,就像我was阿光的女朋友一樣。

  我又傷心了,流下兩道鼻涕來。

  「阿光的女朋友?」光頭冷笑一聲,「現在恐怕換了吧,阿光搶了人家大只的馬子喔。」

  「早就知道了啦!」不曉得為什麼我要得意洋洋,這種事早知道了有什麼值得高興的嗎?

  「早就知道了?」光頭把手上的籃球重重一砸,彈得好高,快碰到阿勃勒樹的鮮黃花串了,才又落下來,被他接住,「那你知不知道剛剛阿光就在這裡,」他回頭指了指籃球場的一角,「被大只修理了呀?」

  「啊什麼意思?」

  「就是被揍的意思啦。」人群中有人喊。

  「被揍得很厲害的意思啦。」另一個人又喊。

  「那他現在人勒?」我站起來極目四望,焦急地問。

  「我哪知道?我跟他又不是好朋友。」他的「友」拉得長長的,然後回頭運球進場去了。

  看熱鬧的人一哄而散,還聽見有人在說「誰當他好朋友馬子就危險囉」。

  「跟我說嘛!」我對著他們喊,「跟我說阿光在哪裡啊!」

  沒人理我,鼻涕和眼淚幹掉了,整張臉繃緊緊像塊面具。很沒力氣慢慢踩著腳踏車往家的方向騎,突然兩個人相載從旁邊掠過,其中一個丟下一句話:「阿光在男一308。」

  「啊?」我緊急煞車停下來,他們卻頭也不回地走了。

  「謝謝!」我狂叫一聲,周圍的人都震了震,有人手上剛從麥當勞買來的蛋捲霜淇淋啪一聲頭朝下栽在柏油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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