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樂意這樣寂寞了(34)_源遠

三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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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是北京的九月吧，獨自開車到西郊，把一整天的時間都消耗在香山腳下的雕刻時光咖啡館，以前常點的香草奶昔早已不再供應，換了新的菜單，要了一杯花草茶，讀一本少年時曾喜歡的作家的新書。新書在第一頁上清清楚楚地寫著，謹將此書獻給我的女兒，他在書中寫了一些斷斷續續的話。

　　他說，每個人都應該有自己堅定的信念，並且在每一個分岔路有與之相映的選擇，這樣才會知道此時此刻在自己做些什麼，又為什麼而做。

　　當你在用心做每一件事，說每一句話的時候，會得到回饋，時光會用回憶來塞滿你的心。我們無法保證這一生所做之事都是正確的，但至少它應該無愧於心。

　　一個女孩子可以永遠也穿不到生命中最華貴的袍，但是應該擁有一件最為樸素的嫁衣，直接從父母的身邊過度到愛人的身邊，即使成年以後遠走他鄉，也還能記得自己的父母與充滿著溫情和包容心的故鄉。希望在你未來如星雲一般的旅程中，不要顛簸流離，也不要熄滅信念，一直平安健康，做一個簡潔樸實的人。

　　六點的時候，天已經有一些擦黑，我從咖啡館離開，買了一張上山的門票。在人工湖旁的竹椅上看了一會游來遊去的金魚。在商亭裡買了礦泉水，順著大路上了山。楓葉還未紅，大批的下山遊客揮灑著浸透襯衫的汗水從身旁走過。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曲折迂回的小路越來越陡峭，走很長一段路，也看不見一個人。走到半山腰的亭子決定不再前進，遠處五環的路燈勾勒了整個城市的輪廓，所有的建築像是玩具店買回的模型，華燈初上的北京城在星空下璀璨奪目。迷路在深山中卻與這樣的美景不期而遇，我想戀人是要一起來看這一幕的，宛如幻覺一般的充滿著光與希望的城市，只是同樣要意識到這樣的美感是存在危險的，獨自處在一片漆黑的深山中還是有些擔憂的，我坐在長亭的椅子上等待路過的人。

　　或許此刻我應該發一條短信，告訴他我在哪裡，等待他來找我。可輸入完內容後，還是又像往常一樣存入了草稿箱。

　　忽然覺得背後有光晃過，回頭看，是下山的人，額頭綁著小的探照燈，正在慢慢從遠處移動靠近。

　　我並沒有與這陌生人講話，只是跟隨在他的燈光後面慢慢前進，感覺的出來，他已是登山的老手，熟悉石梯的走向。但見到半路出現的陌生人，還是放慢了腳步。

　　又在不遠的分岔路口遇到了幾個大學生，圍在路牌旁，用手機顯示幕發出的微光充當照明的光線，看路牌上的標記。他們看到了下山人的照明燈，松了口氣，男孩子拉著女孩子的手跟在我的身後，其中有人在不斷地講一些冷笑話，試圖打破緊張的氣氛。我們相伴著走過了狹窄的小路，幾個大學生又在通往香山公園的大路停下來，抓起了路邊的螢火蟲。

　　走在前面的下山人回頭望了一眼，笑了一聲，又繼續向前走了。

　　我想他大概與我想的一樣，年輕真好。

　　在新年的最後一天，收拾房間的時候找到了當初在旅行前寫給偽的最後一封信，像一枚時光的小炸彈，迅速又把自己逼回絕路，所以一直不敢打開來看。

　　"聽說你的女兒非常可愛。

　　聽說你的身邊有了新伴侶。

　　聽自己說，兩個人曾經相似的。

　　因為時間一點一點的遺忘而抹去了。

　　只是那麼多那麼多的無奈。

　　一直問自己，到底你給了我是怎樣的愛情，那麼的可怕。

　　我也試著談過幾次戀愛，也試著好好生活了很久。

　　只是沒有遇見誰能夠真正把我給留住。

　　我的心死死的。

　　我已經不愛你了，可惜愛情也丟了。"

　　餘光透過落地的玻璃窗，發現一束小小的金色火光正在不遠處的黑暗中，不動聲色地緩慢上升，在水泥森林中炸裂四散如巨大的金色圓形花盤，流光在夜的海洋中飛舞，擦亮了每一個駐足在窗前觀望的面孔。

　　和光頭約在某條小街的餐廳裡聊一會天。看看對面的他還是那個樣子。一天又要過去，該分別的時刻，又是揮手，又是告別，只是早已習慣了這樣的形式，眼淚不會再有。

　　然後起身站在風裡狠狠地抽完這支煙，推開了餐廳的木門，轉身走掉。

　　在北京的日子，常常會覺得自己渺小如塵埃，很容易就湮沒在巨大的人流中。我也不知道這樣渺小的執著是否真的存在意義，但我依然相信這世界上再也沒有什麼比你的笑容還要美麗的寶物了。

　　即便永遠都不會再見面，我都坦誠面對世間虛空，甘願承擔下內心深處的折磨，我就樂意這樣寂寞了，這是我愛一個人的方式。

　　我相信這樣的信念是有佛性所在的。沒有緣由地，一生只專注一個人，我想一定是有前世因緣，它在冥冥之中給你力量，支持著你一直走下去。

　　只不過聽一個朋友說，故事的最後和我們結婚生子，長相廝守直至白頭的那個人，不是我們最愛的，也不是最愛我們的。

　　親愛的，天色慢慢地沉下來了，整片天空都被玫瑰色的夕陽渲染掉，街景的影子也被一點一點地拉長，現在車子的速度是100脈，廣播裡放的音樂是country road。

　　你還是不在，而這一刻的我，就算孤獨也無言。

　　親愛的，你最近也還好嗎，我也沒有掉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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