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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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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每個人都會在某個年齡的時候,突然有所感悟,按照新的對自己的認知,推翻曾經的一切,重新再活一次,不過有些人看清自己的時刻,是很晚的。 我好像要走上了另外一條道路,似是可以看見光輝還有杜鵑花海的綠野小徑,讓我不停地,不停地前行。她在黑暗中向著天花板伸出了手。 你是有慧根的。不是所有人都能找到屬於自己的那條道路,有些人會為此付出大半生的時間,依然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覺得好的就去接受,不好的就推開,做著一些莫名的微小的事。好像我一直不知道想要什麼樣的生活,就這樣嘗試和探索,他慢慢把臉轉向她,就這樣平凡地過一生。 長大後我要嫁給一個普通人,洗衣,做飯,等他回來,平和的過這麼一輩子。 小鬼,你知道一輩子有多長嗎。 工作繁忙的時候,偽不能來看她,也會托朋友帶一些生活費用給她。十八歲生日那天,偽排開所有的事情,帶她去電影院看了一場電影。她仿佛他的小小女兒,整個環境暗下來的那一刻,可以依偎在他健碩的手臂裡,任性的無法無天。散場時,他在影院門口買甜筒給小蒲,看她坐在路旁的籐椅上就著陽光舔完。 終於,小蒲在那年夏天考上了南京的一所大學。假期裡會收到光頭從北京寄來的信件,盡是北京的瀲灩春日,或者一些俏皮的事。她挑選一些回復,偶爾講些自己的近況。她和幾個要好的同學一同到長江邊去畢業旅行,回到太倉以後的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再看到偽。聽朋友說,他辭去了律師工作,出版了一本書,銷售還不錯。 剛開學的秋天,她隻身一人來到了南京。第一天學校組織軍訓,全部的大一新生像集裝箱中的貨品被送到軍訓基地。郊區中的軍事部隊,仿佛一個與世隔絕的孤島,有士兵嚴格看守,一整夜小蒲都感覺焦躁不安,在半睡半醒的狀態中產生幻覺,一直聽見穿著軍大衣的男人湊在耳邊邊嗑瓜子邊說笑的聲音,好像在審問著什麼。她在睡夢中輾轉反側,上鋪的同學聽到持續不斷的聲動,無奈下床輕輕拍了拍滿頭大汗的她。做噩夢了嗎? 小蒲在恍惚中慢慢地睜開了眼,看見黑暗中的人影,嗖地一下躥了起身,靠在陳舊而有些脫漆的牆上,噌了一身的白色粉塵。她再也沒有睡著,一直坐在原地,胸口有一種深深的壓迫感。 她忍受不了這樣像被囚禁的狀態,被封鎖在一個不自由的空間中,如同監獄一般。她感覺身心很累,情緒有一些失控。她利用吃早飯的時間,偷偷脫離了隊伍,找到學校老師的房間,她坐在老師身後的床上,有氣無力地說,我的躁郁症快要犯了,我已經近乎崩潰了。 老師的目光從筆記型電腦的螢幕上慢慢轉移到她的臉上,能和我聊聊你的感覺嗎。 我知道我是一定要走的,要不就離開這裡。要不就死在這。語氣中充滿了堅決。 老師慢慢靠近小蒲,怎麼會這樣呢。那你現在想做什麼。 我要走,離開這。那一刻,小蒲的嘴唇在發抖。 她用老師的電話打給偽,晚上偽南京的朋友開車來接她。 偽呢,為什麼沒有來,小蒲陷在副駕駛座上,再也不想動彈。她知道她所有的感受偽一定能懂。 他因為工作要到北京去,拜託我在南京照顧你。小蒲看著司機的臉,是個戴眼睛斯斯文文的男孩。 車子在落寞的高速公路上駛回太倉,她已經沒有力氣再多問,搖下車窗,閉上了眼。 九月的南方,夜晚的絲絲涼意都蜷在風中打起了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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