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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這就是當初章魚身邊的小女生冒盈盈,她假扮乖巧玲瓏,故作小鳥依人,某一天她決定離開的時候就原形畢露,絲毫不在乎章魚的處境。這也給了我不少啟發,女生暫且棲身于某個她並不十分鍾情的男生身邊的時候,她們都有意無意地戴著面具,聰明一點的人不要輕易相信她們此刻的表演。無論我以後看見多麼甜美的面孔,都會遐想它某天變得猙獰的樣子,在心裡永遠保留著周旋餘地,這種觀念聽上去比較殘忍,卻是一種有效的自保手段。

  冒盈盈回到章魚身邊,章魚並不知道其中的內幕,認為這次風波證明了他們的愛情堅如磐石,禁得起各種考驗。他和以前一樣摟著冒盈盈到處顯擺,給她買零食買飾品,把上次出國旅行時購買的紀念品全送給她了。冒盈盈是一個出色的演員,她一臉坦然地倚靠著章魚,仿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偶爾看我時的眼神像鬼火一樣飄忽不定。我不停地告訴自己,安澤義啊安澤義,記住她的面孔,以後倘若你身邊的女孩這樣微笑,她也許是在暗地裡算計你。

  「小澤,禮拜六一起踢球去唄,兆寧初中剛剛鋪了新草皮。」章魚興致盎然地提議道。

  我剛要點頭應允,冒盈盈卻在桌底下踢了踢我的腳,我只得拒絕道:「下個週末吧,這次不想去。」

  「那你幹嗎去?」

  我在這樣一個簡單的問題面前驚慌失措,竟然將目光投向冒盈盈,轉瞬間又意識到這樣的舉動不妥當,趕緊挪開視線。

  「我就是這段時間挺累的,好不容易到了週末,想在家睡大覺曬太陽抓跳蚤……」

  章魚「哦」了一聲,沒有再堅持,轉而拉攏冒盈盈:「週末有活動沒有,想吃必勝客嗎?前段時間你出走,我攢了一些錢,幫我花點吧。」

  冒盈盈沒好氣地推開他的手:「得了吧,安澤義不陪你玩,你才想到我,你把我當替補啊!我才不去,我週末沒空。」

  章魚立即緊張起來,儘管他故作親昵,但是他還是對冒盈盈與廖明勇的關係心存芥蒂,生怕他們藕斷絲連或者死灰復燃。

  冒盈盈知道他心中的小九九,鄙夷地說:「怎麼,擔心我紅杏出牆怎麼著,高三週末都補課,我想出牆也沒機會啊!」

  他這才欣慰地笑了起來,甚至對自己的妄自揣度感到慚愧,他這樣率真的樣子更加讓我無地自容。現在他身邊坐著的兩個人,一個是他的戀人,一個是他的密友,卻合謀在他背後捅刀,這個世界真是太瘋狂了!

  我真想撕毀與冒盈盈的協議,讓章魚另尋新歡去,可是冒盈盈詭異的眼神讓我望而卻步:她會毫不留情地向章魚揭露一切真相,然後光明正大地與廖明勇廝混在一起,屆時誰也無法收場。

  起碼我現在知道,一個不相關的人試圖冒充救世主,調停別人的婚戀糾紛,那是多麼愚蠢的行為。如今我進退兩難,居然被一個小妞挾持得無法動彈,一世英名盡毀,倘若哪天章魚得知真相,我恐怕連苟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

  「小澤,這個週末你就在家好好休息吧,我就不去喊你了。」章魚體貼地說。

  「哦。」我點了點頭,「那你幹嗎去?」

  「我也在家待著唄,你的PS2不是丟在我家嘛,我一個人玩個通關唄。」章魚絲毫沒有覺察到異樣,自得其樂地回家去了。

  深秋的傍晚氣溫有些低,夕陽的餘暉照在身上都沒有一絲暖意,我站在岔路口發了一會兒呆,神情恍惚地往回走。離家最近的那條路經過簡潔家的蛋糕店門口,我卻繞了一條遠路,至於原因,我也不知道。

  禮拜六上午陳姨來幫我做完午飯就回去了,我趴在床上睡到十一點多,忽然聽見門鈴響,我跑到視窗往外張望,看見冒盈盈正站在門口整理頭髮。今天的氣溫不過二十攝氏度,她卻穿著V領T恤,窄邊牛仔褲和一雙褐色短靴。這大概是她認為最完美的一套行頭。我拉開窗簾,遠遠地對她說:「門沒鎖,你把木閂拿開就行了。」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開門進來,小心翼翼地把門關好。

  我穿著拖鞋走下樓梯,她正站在門廳裡發呆,一副拘謹的模樣,那一刻我覺得她似乎沒有那麼討厭了,甚至還有些可愛。兩人裝模作樣地在客廳裡見面,她乖乖地坐下,我禮貌地倒水給她喝,她微笑著說謝謝,我說不用客氣。事實上呢,我正在驅趕心裡的最後一絲愧疚感,而她興許在思考怎樣進入正式主題。此時她捧著水杯,環顧房子內部的裝潢擺設,一臉的豔羨和好奇。

  「聽說你爸爸是在市里當官的?」她問道。

  「什麼官啊,公務員而已。」

  我以為我的解釋很到位很有水準,不料她眨巴了一下眼睛,愣愣地問道:「那個,公務員是幹嗎的?」

  她這個問題看似愚鈍,實則犀利無比,我頓時無言以對,撓撓腦袋就把這個話題糊弄過去了。她又站起來看了一圈,說:「你家可真大,裡面又這麼漂亮,我家就不行了,小得要命,我的房間還不足二十平方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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