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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鈉,一種小金屬粒。」

  這次我說不出話來了,我沒有想到自己的行為居然害她被人誣陷。可我又不敢承認,只得紅著臉安慰道:「不就那麼一點小東西嘛,回頭賠給他就是了,反正不值錢。」

  「我憑什麼賠,又不是我偷的,我要是賠了不就是默認我偷東西了?」

  我想了想,假意建議道:「這樣吧,下次你們上化學實驗課的時候我去敲門,就說我到器材庫借東西時不小心把東西潑掉了,我賠他一瓶,到時候尷尬死他!」

  簡潔疑惑地盯著我的眼睛,盯得我慚愧至極,她嘀咕著:「這樣可以嗎?你會不會有麻煩?」

  我擺了擺手:「你放心好了,我化學成績很好的,教我化學的老師是化學組組長,你們老師不敢找我的麻煩。」

  簡潔這才安心下來,從我手中接過面巾紙,擦拭掉臉頰上的淚水:「怪不好意思的,我第一次在別人面前哭,丟死人了!」

  她的每一句話都值得我揣度,什麼叫「第一次在別人面前哭」呢?是因為我與其他人不同所以她才敢在我面前哭,還是因為她今天受到莫大的委屈忍不住哭了呢?再從另一個角度看,她以前肯定受過不少委屈,卻從未在別人面前哭過,是不是說明她經常在一個人的時候偷偷哭泣呢?

  她一言不發地走在我的右邊,長髮遮住了她的側臉,我只能看見她漂亮的鼻尖和低垂的睫毛。在巷子口時她逕自往巷子裡走去,我只得繼續沿著大街往前走,剛走出幾步又聽見她輕輕地「喂」了一聲,我趕緊轉身望著她,問道:「在,什麼事?」

  「你叫什麼?」

  「安澤義。」我受寵若驚地回答道,「安是平安的安,澤是沼澤的澤,義是義氣的義。」

  「嗯,我記得了。」她按了按口袋,仿佛將這幾個字放進衣兜裡似的。她轉身走了,消失在拐角處。

  我站在原地愣了很久,心花怒放,她認識我了,我們現在就是朋友了。

  我走在幕府山的盤山公路上,回望腳下的小鎮時,那個固執的念頭又一次跳了出來:簡潔,你一定要堅持,終有一天我會帶你離開那個冰冷的家,將你失去的溫暖都補償給你!

  我請假回了一趟市區,在市區繞了幾個小時才找到一家化學藥品商店,一下子買了四瓶金屬鈉。當高一(1)班上化學實驗課時,我故意跑去敲門,當著全班人的面將一瓶金屬鈉還給那個老師。可想而知,那老師的臉一會兒紅一會兒黑,跟川劇變臉似的,估計內心戲十分豐富吧。

  據簡潔說那老師當眾向她道歉了,但她還是高興不起來,因為她仍然牢記那老師惡毒的辱駡。為了讓她心情愉快一點,我對她說:「今天晚上你有空嗎?我給你看一個好玩的東西。」

  「晚上?為什麼要晚上?」

  「反正要等到天黑才能看,你有沒有空?」

  「不會是放煙花吧?」她警惕地問道。

  「當然不是,放心啦,沒那麼張揚。」

  她最終還是答應了,她今天先去守店,等天黑以後她爸來換班,她趁這個間隙和我去文津河邊,而且頂多玩十幾分鐘就得回家。我在街頭的超市里轉了半天,等天黑了如約來到她家店外,她左右張望了好一會兒才跑了出來。我猜她一直兢兢業業地給那家人做保姆,從來沒有偷偷跑出來玩過,一路上她都提心吊膽的,只要看見認識的人就閃到路邊,也不敢和我走得太近。文津河是貫穿兆寧鎮的一條河,兩岸都用石塊壘砌而成,裸露的泥土上種植著高高的楊柳。由於環境宜人,鎮子上的情侶經常來這裡散步,有的是本鎮青年,有的是外地打工的,有的是兆甯高中的學生。這裡滿眼風花雪月,我們倆不免有些尷尬,老半天都沒有說話,直到走到一個沒人的地方才停了下來。

  「你要給我看什麼啊?」她問道。

  我從挎包裡取出一瓶金屬鈉遞給她,說:「你看這個。」

  「金屬鈉?」她看著瓶子上的標籤,十分驚訝,「你給我看這個幹什麼?」

  「這玩意兒不是讓你受了委屈嗎?我來幫你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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